
这本书稿动手写的时候是在六年前的夏天。那是自己刚刚结束农村清匪反霸、土地改革工作回来,对这场阶级斗争中出现的形形色色的人物,记忆犹新,就想用语言或文字去告诉旁人,让大家也得到同自己一样的感受。刚好1952年冬,全国作家协会组织第二批作家分头下乡和到志愿军去深入生活,我就在这个机会获得创作假期,回到土地改革期间曾经在那里参加斗争的邕宁县华安乡,同农民群众一起搞了五个月的互助合作运动。五月初才转到南宁郊区白沙,住在一个农家,一边继续深入生活,一边开始写这本书稿的故事。
开始写的时候,正是南方溽暑的季节,每天就在小小的纸窗下,对着发黄而多烟的煤油灯,顶住炎热和蚊蝇的烦扰,专心致志地和自己幻想中的人物打交道:分配他们的工作,安排他们的命运,分给他们以喜悲。九月中旬,全国第二次文代会召开,必须去出席,写作遂告中断。会后,工作岗位有了变动,创作假期就此告终,已经写了百分之九十左右的草稿只好搁置下来。
但,这些人物的影子在脑子里始终是活跃的,不把他们描绘出来,好像是是欠了一笔债,精神上不免背着一个包袱。
今年正是建国十周年,自己给自己许了愿:要把这未完成的东西继续写出来,作为一份礼物献给国庆十周年。幸好这一愿望得到党组织的关心和支持,得到两个月假期,来到秀丽而宁静的桂林,先后在雁山和榕湖两个地方,夜以继日地把几年来经常活在脑子里的人物,涂抹在每张稿纸上。两个月过去了,全书二十五万字总共三十个章节的初稿,终于结束在昨天午夜时分。
稿子写了出来,对作者来说,可以说是母亲生下了婴儿,喜悦之情是不待言说的。但,对读者,它将给大家什么呢?它对人民有没有点益处?它能否给文艺的花园增添一点儿新鲜?这就不得不令我耿耿于怀了。
当然,这段故事所以缠着我那么多年,使我那样执着地要把它写出来,用心无非是:通过韦廷忠这个农民形象,以他从奴隶变成主人这一翻身故事,使大家不但看到农民跟地主如何展开着尖锐而复杂的斗争,而且看到正确、光荣而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思想在各级党的干部当中逐步成熟,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的共产主义道德,逐渐成为人们精神生活所向往的目标;同时,通过这个故事,也想让大家看到在这资本主义日趋衰亡,社会主义正在兴起的新旧交替时代,一部分知识分子,由于肯与工农群众共尝甘苦,肯投身于这场阶级斗争和生产劳动而得到真理的启示,终于修正了从资产阶级带来的偏见,精神上获得了新生。
当然,这个故事还使大家看到另一个角落,那就是仍然有少数反动而腐朽的人物,终成时代的垃圾,被革命的新生力量所扫除和唾弃。
正如大家从书上已经看到的,故事发生的年代,是在开国初年,那些事还必须都曾经为大家所熟知。其中所描写的一部分人物,几年来由于共产主义思想教育的深入,由于党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光辉照耀,由于对党对社会主义建设人才的培养,今天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发展和提高。当年在屋边种下的树苗,今天已经高出屋顶一两倍了;当年生下的婴儿,今天已成了小学生;当年的小学生,现在已是青年,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新生力量了。而我现在还给大家讲述这样的故事,无非是感到:故事是过去了,其精神也许不失为一面镜子,从中窥见这一时代的步伐,帮助读者辨认思想的道路。
但是,文学作品往往与作者主观愿望不能那样吻合。就是说,作家未必都能那样熟练地运用艺术技巧,把他良好的愿望,完美地表现在他的作品中。我现在写出这些,能否达到上面那些愿望,只有待于读者的评判了。
一九五九年六月三日 记于桂林榕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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