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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长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当代·长篇小说选刊 热度: 20101
一、《在密林中》

  作者: 周嘉宁

  出版社:广西师大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

  读者:荞麦

  她写得很好,然而这种好要如何去诉说呢?在这个对文学的观感停留在很多年前,作协腔依然在主流文学中大行其道的时代。在这个人们迷恋鸡汤读物的时代。在这个到处谈论影视IP的时代。即使在专业写作者里面,有人像写社会新闻一样写小说,有人拿捏着东方式的狡猾捷径,更多人那么盲目而自以为是地书写着。前几天跟朋友吃饭时我还忽然想到:真奇怪啊,我国很多著名作家,写农村写盲人写民工,却从不写自己。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很奇怪:他们似乎对自己的家庭、生活、创作没什么可探讨的(怎么会这样?),而我喜欢的作家,几乎都是从自己着手,即使这个自我在文学中早已经变异了,但探讨的却是生活中最核心的主题:何为亲密?何为恐惧?何为孤独?还有日常的缝隙、某些近乎决定性又无关紧要的时刻……我认为的好文学是这样的,它不是由猎奇故事组成的,而是更为细腻的重现了生活的本质。如果我们在这种文学观上无法达成一致,如何谈论文学呢?

  看到《小说机杼》中有这样一段话:诗人可以像骑兵一样飞奔,但小说家必须慢下来,学会“朴素和笨拙”,必须“变成全部的无聊”。换言之,小说家的任务是成为,去扮演其所描述的,即使那东西本身降格、粗鄙、无聊。

  所以周嘉宁在实践着一种很严肃的文学观,却很少人重视这一点。在主流文学眼里:一个城市里年轻的女性写作者的困惑和疑问,这样的题材有什么重要?这总是被认为是一个“轻题材”,可事实上它重要极了:关于文学、关于女性,这是一次非常严肃的讨论。这才是真正现代写作的题材,不是吗?写作应该谈论的是精神而非事件。

  《密林中》中的阳阳在非常懵懂的状态下开始写作,交往了天生具有才华的男朋友大澎,却始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成为天才的注脚,不愿意隔着男人面对世界,开始渐渐质疑起所谓才华和生活的关系,同时自己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疑问:如何从一个文学爱好者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如何处理文学与生活的关系,尤其是女性?如何认知才华的意义并弥补其不足?每个问题都那么复杂沉重,而周嘉宁披荆斩棘。

  读者:李伟长

  周嘉宁上部长篇《荒芜城》首发于二〇一二年《收获》长篇专号(秋冬卷)。出来后,我写过一篇书评,有一个想法:如果真有“八〇后文学”这个说法,它就应该是周嘉宁小说这个样子,不轻易倒向传统的现实主义,不简单躲到西方文学的面具后面,而是无限向内,勇敢地挺进自己的内心世界,即使那里有许多阴暗和不堪,也不回避,不躲避,不隐藏。读完《密林中》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从《荒芜城》到《密林中》,周嘉宁通过开掘八〇后女性生活,建立了自己的小说风格。

  建立风格就像攻占山头,针对一个题材,不断地冲击它。区别在于,有人总是从正面发起冲击,有人习惯迂回作战,最烂的要数打旁边经过却偏做出一副得胜者模样。在正面书写八〇后女性世界这件事上,从《荒芜城》到《密林中》,没人比周嘉宁走得更远了。她太勇敢,勇敢到让人望而生畏。她太执著,为了内心对纯粹文学的坚守,她简直不管不顾,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这种强攻的态度,是建立强烈个人文学风格的第一要求,将决定她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同代作家中保持领先位置。

  正面强攻是周嘉宁的写作态度,在《荒芜城》,她就是这么干的。小说写一个女孩在北京和上海的兜兜转转,与异性间的对峙与缠斗,完成了情感救赎和身体安放。身体在周嘉宁的笔下,不是欲望的通道,不是张扬身体自主的工具,而是渴望沟通与交流的载体。《密林中》则从身体再进一步,向精神世界发起冲击,直面一个女性写作者的精神困境和内心痛苦。从身体到精神,这一步跨越,对周嘉宁个人来说,是提升,也是挑战,她早晚都得面对,这个年纪来得刚刚好。从一个生命纬度,进入另一个更高纬度,这本身就是一种突破。

  周嘉宁要描述的精神困境,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有理想的文学女青年该如何独立地生活和写作。她采取的正面强攻,就是不回避,不取巧,努力回答问题,比如最终她想成为怎样的写作者?困境具体是什么?困境又是怎样出现的?她个人会如何抗争?怎样克服女性作家的劣势?这是一个好作家该有的胆识。《密林中》塑造的几个人物,如叙述者阳阳、摄影家大澍和作家山丘,就藏有周嘉宁的思考轨迹和答案。

  先说阳阳,她是整部小说的眼睛,也是小说重点塑造的人物,透过她的观看和描述,我们得以阅读到混迹于文艺圈的各色人等。阳阳有着一双过于毒辣的眼睛,它极具穿透力,能轻易分辨出一个作家的成色,且容不下庸俗的沙子。阳阳是一个永远的纯粹的文艺主义者,坚持相信这个世界有绝对纯粹的文学。抵触、冷静、理智、独立,不抛弃自己,这些特征都集中到一个女人身上时,她的气场之强就可想而知,况且她还准备长期停留在灰色地带,遭遇人生痛苦是不可避免的。

  在阳阳身上,当自我与爱情发生冲突,必须有所取舍的时候,爱情也得让步,成全她的“自我”。小说中写了一段阳阳与摄影师大澍的恋爱。关于大澍,小说不吝溢美之词,说他有才华有抱负,敢与全世界决一胜负。大澍知道自己早晚会功成名就,可他偏偏对此又毫不在乎。光是才华,就让阳阳倾心,加上自由不羁的艺术家人格,更让她痴心不已。阳阳深爱着这个人艺术思维的直接和粗暴,为此忍受了大澍许多荒诞不经的生活方式,直到大澍的摄影展大获成功,俩人的矛盾开始爆发。两个人都不愿意为对方改变,尤其是阳阳,她做不到像一个女粉丝那样失掉自我地去追随大澍,尽管她跟着大澍之前过了许多落魄穷困的日子。她得开始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即使这看上去多少显得有些矫情,但阳阳对此的较真,足以说明问题。

  这段爱情故事写得情深意切,挟带着青春荷尔蒙的气息,也充溢着理想主义的张狂,穷困潦倒中还孕育着某种希望。值得怀念和祭奠的青春,总是或多或少地藏着某种希望,如果都是一败涂地,也就真的无聊乃至乏味了。大澍摄影家形象的独特在于,他天资过人,放荡不羁,但熟悉起社会规则来,也得心应手,天使和魔鬼的双重属性在他身上并存。这种随时可以转换的双重属性,让纯粹的阳阳觉得并不舒服,因为无法把握。同样无法掌控的还有日常生活,阳阳和大澍恋爱的失败不在艺术观念的摩擦,而是输在日常生活。在艺术感受方面,他们相互理解引为知己。但在日常生活中,大澍的随心所欲,在阳阳看来就是自以为是。冲突的根源还是在阳阳的自我——不想改变,不愿成为大澍成功的附属者,即使为爱情也不行,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如果说大澍的存在为的是突出阳阳作为女人的独立,那山丘的出现就是为了彰显阳阳更为深刻的文学天赋和洞见。和大澍不同,山丘则是一个失败者形象。这个落魄的中年作家正在为写不出好作品而焦虑不安。阳阳所有的睿智和洞见,被山丘的失败与妥协给激发了出来,尤其当山丘听从女编辑,顺着所谓自己的内心,写出一套陈词滥调后,阳阳对他的轻视达到顶峰,即使他赢得了庸众的胜利,这个中年男人最终还是丢弃了文学的纯粹。

  山丘这个角色的讽刺意味,在于不断提醒读者,文学不但有其终极价值在,还是一场比才华比天赋的残酷游戏,这场游戏的裁判不是读者,也不是评论家,而是同为写作者的同行。写得有多好,或者有多烂,能到达怎样的高度,同行很清楚。能够真正理解一个作家的,是另一个作家。山丘的狼狈不堪,凸显了阳阳对文学最纯粹的爱和坚持,也标记出了文学路上的叛离者。在这条看不见远方的路上,掉队实在太容易了。

  日常生活并不是阳阳的命门,丢失自我,失去正面强攻的文学信念,才是阳阳最为痛苦和恐惧的事情,为了守住这两点,她付出了爱的代价,连退路都没有留一条。文学之门是留给偏执狂的,阳阳这个人物身上显然有着周嘉宁自身经验和观念的投射,而且情感非常饱满。在回答为何如此执迷于写作时,阳阳说因为她所经历的痛苦、困境和不适,只有在写作中能得到回馈。她的痛苦来自于哪里?来自于女性身份,来自于她需要通过男人与这个世界发生关系,她渴望能够直接面对外面的世界,而不是通过大澍、山丘,以自己个人的名义。她渴望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作家,她有着一种与性别不匹配的野心勃勃,野心勃勃想要与世界连接,却困于一个女性的思维方式里。这是一个成功的小说人物,经得住最刻薄的挑剔,这个人物与当下时代女性有着某种关联和代表性,哪怕用女权主义的某些观念来谈论她,其复杂性和代表性同样有话可说。

  在已然无序、价值取向看似多元实则去中心化的文学世界,周嘉宁是最好的目击者,也是一个介入者,但最终她是一个抵抗者。她以正面强攻的方式,抵抗庸俗,抵抗软弱,抵抗妥协,抵抗投机取巧。

  二、《一瞬的光线、色彩和阴影》

  作者: 张惠雯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

  读者:金花

  张惠雯的文字流畅、细腻、温柔,字里行间有股甜蜜的忧伤。只是因为太细腻了,所以对小说中男性人物的心理描写有些怀疑。

  读者:季朱

  张惠雯的小说,就像一朵盛开在遥远山中的百合花,纯净、不声张,兀自美丽着。

  读者:窈窕妃

  张惠雯的《岁暮》是我在《收获》杂志的微信公众号上读到的,当时就深深着迷,觉得这个女作家太不一样,太厉害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她无可挑剔的语言,而放眼当下大陆文坛,“故事会”蔚然成风,“大白话”几乎成了小说语言的主流。当然,有的作家用“大白话”也能写得很出色(就不点名了),构思、立意、叙事、个人风格也许都能为他们加分,但缺失了语言这块,就少了气象。世界顶级的文学大师几乎没有不重视语言的,而我给予张惠雯作品达到“世界级水准”的理由不仅在于此,更在于她驾驭题材面的宽广度,艺术创作手法的高度娴熟(尤其是细腻、精准的心理分析和细节描写),小说结构的完整,节奏把控的恰当,思想和情感上达到的深度境界……张惠雯的小说具有世界级的眼光和水准,完全可以和门罗等作家的作品比肩抗衡(个人认为不是夸大其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惠雯确实追随了契诃夫的脚步,而且将契诃夫的精髓继承得非常到位(因为我自己本人也是契诃夫的死忠粉,所以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她的小说中,也有屠格涅夫、蒲宁的俄式抒情和诗意。作为一个女作家,她作品中的慈柔、宽怀、母性的悲悯和光芒也颇为难得。这点可以和我粉的另一个女作家孙频对比,孙频的天才,那种从黑暗深处流淌出来的血腥气味,鬼魅的诗意,绝望的残酷,都非常个性和极端。两者没有高下之分,但就视野和胸襟上,张惠雯展现了更全面的能力。

  读者:余伞

  总的来说,在现如今的中国文坛来说,张惠雯的创作是个异类。她没有沾染上国内作家小说创作时的利欲熏心,所以她的小说创作显得尤其平淡自然,好像在和读者娓娓道来。当然这和她长年累月的阅读以及淡泊的心态有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张没有生活在国内,她可以利用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待国内的一切,这对她来说既是一种优势,但也是劣势。所以她的小说虽然叙述手法受到西方影响很大,但没有固定的地域特色,不像加拿大作家门罗以及美国作家福克纳都拥有自己的创作地域,核心抒写的地方。她虽然写了乡村题材,但因为没有身在其中,所以写得并不深刻,故事存在着一种想当然的成分,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脱离了当今的中国现实。她虽然也写了中国的城市,如《群盲》,其中具有谴责中国现实的成分,但故事还是平淡了点,人物也不够丰满,这是张的局限。我觉得张真正可以抒写的地方应该就是美国华裔生活,在这方面,张正在做出努力。

  三、《公猪案》

  作者:李杭育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

  读者:Gbys

  三头公猪都死了,或被竹竿打死,或被步枪射杀,或被注射死亡。

  三头公猪的死是必然的,太平天国时的公猪旺财,因为身处乱世,人都难以善终,何况一头公猪,而且是一头有情义、有担当的公猪?土改时的公猪旺财,因为仇恨而死,引文那个时代仇恨的被仇恨的,先仇恨他人的和后来被他人仇恨的,都没有好果子吃。现代的公猪旺财死得其所,因为接下来的工作是屈辱的,而且也不能长久,它工作的乐趣,“猪”生的乐趣已经不复以往,所以安乐死倒是最好的结局。

  看完这部小说,我关心的是,公猪旺财的老婆珍珍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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