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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长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当代·长篇小说选刊 热度: 18362
一、1980年代的爱情

  作者:野夫著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9-1

  读者:茶胡子

  故事再简单不过了,野夫是散文体的作家,我从来都不相信野夫有虚构的天赋,但这本小说也许正因为散文体的写法,而有了独特的存在价值。

  小说技巧上,野夫显然是笨拙的,很多地方甚至因为过于追求文字美,而略显造作;至于故事,更是有一种言情小说的味道,这个故事如果让阿城写,无疑会精彩十倍。

  但这本书依然打动我了,也许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一个“轻”字。野夫在描写爱情那些犹豫不决、不知所措时,有一种轻灵的感觉;在写自己和雯做爱时,更有一种难得的语言放纵。

  虽然故事中也有不少沉重的部分,但在小说中并没有看到太多痛诉,更多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淡然,那股淡淡的无奈,像极了沈从文《边城》里那个小小的镇子。

  读完这本书后,我就在想它和言情小说的界限是什么。或许在于对时代的描写吧,归根结底野夫的爱情依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读者: 王小追

  这小说虎头蛇尾,开头与结尾一点儿照应都没有,情节转折十分生硬,很多地方交代得不清不楚,女主角患绝症死去搞得像韩剧琼瑶剧,人物对白像在演舞台剧。作者的文笔倒是可以,但还是看得出有些刻意修辞的痕迹,为提炼而提炼,很不自然。

  读者:寂寥子

  文笔不错,但就小说而言还欠些火候。前半部分小关和丽雯的纠结爱恋并不吸引我,反倒是小关离开后的种种经历看得人饶有兴致,只可惜因偏离了主题而省略许多。

  对本书叙述的爱情来个总结,就是特殊年代的特殊爱情特别悲催。不过主人公在命运面前残留的主动权减轻了故事的悲剧感,事实上有N次机会丽雯和小关可以在一起,但丽雯最终做出了N+1次成全对方的逃避。联想早前看过的《山河入梦》(格非著)也是写大时代里小人物卑微的爱情。命运在那里把主动权搜刮干净,主人公为了爱情对命运的抗争被时代的铁幕压得粉碎。经总结,我发现爱情要写成时代悲剧有一个标准:当读者读完后感叹,如果男主和女主不是生活在那个时代该多好,那么这种爱情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二、一号命令

  作者:叶兆言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5

  读者:康汀

  书名是《一号命令》,内容却和林彪弄的这件事没太大关系,叶兆言先生把这个作为引子,引出了一个前国民党军官大半生的经历。

  小说文笔一般,或许是作者有意为之,讲述的语气平淡无奇,虽然明明潜伏着时代的暗涌和命运的残酷。流水账般的文字有些像赵文麟的日记,带着老年看淡世事的苍暮,再大的事说出来也不过是寥寥几句,就像平日问好一样稀松平常。

  人物形象不够饱满,每个人都立不起来。不知道是作者故意模糊掉人物的个性、突出历史潮流中个体的渺小以符合小说的大主旨,还是囿于能力的原因没有写到位。

  读者:韩浩月

  作为一部小说,《一号命令》不像翻开前所想象的那样,充满了历史叙事和宏大视角,如同花瓶失去阳台,背景是空空荡荡的黑。能理解叶兆言为什么说在写作过程中会情不自禁地流泪,因为他是在空洞中寻找真实的存在,他是在无边无际中去抓取将要消失的疼痛,他是个无奈的绣花匠,没有针,只有针尖。

  掩卷《一号命令》,觉得这是一本奇特的书,作者在书中的脚步,歪歪斜斜,趔趔趄趄,带动书中人物也充满十足的仓皇感。作家在作品中能够实现自控是困难的,但如何用无声的语言来掌控作品更加困难。在《一号命令》中,听不到叶兆言以作者的口吻说的话,但每行字都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存在。

  这是这本书的魅力所在,尽管单纯从可读性的层面看,它缺少丰满的人物和情节的冲突,也没有高明的煽情,但仍然可以做到货真价实地梗塞在读者的胸口,令人久久难以释怀。

  三、黄雀记

  作者:苏童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8

  读者:慕雪城主

  《黄雀记》的封底官方宣传文是这样写的:“保润、柳生、小仙女之间的爱恨情仇,从本然之爱开始,以悲剧贯穿终了是《黄雀记》的故事主线。遽变吊诡的是这三位少年间的危险关系,无常青春。一宗荷尔蒙气味刺鼻的强奸案,战栗地歌吟着那个时代的历史,还演绎出无尽的留恋在香椿树街的罪恶渊薮。”我非常反感官方为了博取眼球而拔高小说内涵的做法。这三个到了30岁心智还未长大的主角,根本无法负荷任何一个时代的历史,因为任何一个时代的历史都从不缺少这样的堕落之人;他们更无从演绎所谓的罪恶,因为他们的卑琐不能令人陷入沉思。一个从小就倔强的穷小孩当了替罪羊,一个从小就爱慕虚荣不劳而获的女人长大了之后比婊子还颠簸,一个稍有头脑的富家公子因一份交易而无法安宁,三者刚一出现,估计很多读者就大概可以脑补到他们的大概下场。整个叙事,没有惊喜,没有情感冲击,更莫谈所谓的“对转型时期社会乱象、个体窘境和国民精神紊乱的特征进行了精准的描摹”。苏童更像是在玩弄象征意味和文字操作,剖开这些,故事其实苍白无力,人物的形象更谈不上丰满,甚至非常扁平。

  虽然我认为《黄雀记》是苏童艺术退化的表现,但它上面却有很明显的“苏童痕迹”。我非常欣赏苏童的语言造诣,他的语言介于冗长和简练之间,非常细腻,也非常准确。所谓艺术退化就是,把控着这样细腻精准的语言却刻画不出稍微丰满的人物,表现不出发人深省的话题。

  读者:waits (吾与尔靡之)

  某种程度上,《黄雀记》也可以看成是诸多小短篇的集合,每个小短篇都是精致而优美的苏童风格,有南方的湿润和幽暗气息,可以令人耽溺其中像静立在临水的悠长小巷。然而,当这些小短篇企图最终形成一部长篇,好比很多意味丰富的照片硬要组合成一幅恢弘的壁画,问题就来了,在《黄雀记》中,整个故事情节的推进和展开,就好像那些照片与照片之间胶水粘连的痕迹,横贯于整幅壁画之上,因为条理分明,更显得生硬触目。

  四、荒芜城

  作者:周嘉宁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8

  读者:木鸡腿

  如果站在一个绝对客观的角度来评说她的小说,大概我会很诚实地讲,她的小说很窄,不够开阔。但它依然打动了我。与其说这是一部小说,我觉得它更像是被各种细节和情绪塞满扩大的随感录,让人读完后,不免会被当中的情绪拉扯进去。

  至于文本本身,我觉得,作者的诚实最要紧,用诚实的情怀写出的玩意才能像小锤子那样一锤一锤砸在人的心上。周嘉宁是这样的人。希望她的文字永远保持诚实,保持敏感,保持粗糙,其实这对她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她的特点就在于此,并且相比起那些虚晃一枪的正能量来,这样真实的黑暗又有什么不好?

  读者:卡萨尼诺

  在《荒芜城》里,周嘉宁用自身实践了一次乡野调查,依靠着足够的勇气和足够的诚实。小说里面的很多情节是有迹可循的,又因为某种可感的因素,读起来就又格外动人了一些。小说里面,每个过去的瞬间都是欢乐的鼎沸,每个当下都是不可控的飞速离去,然而未来却迟迟没有到来,也没有一条清晰的路做导引,于是被夹在了一个尴尬的处境里,这就是迷惘,而面对迷惘,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似乎是为了应和这种迷惘的情绪,《荒芜城》的情节也是片段化的,没有一条清晰完整的线索,而作者也不打算把所有这些来龙去脉都讲给你听。她只呈现那些她认为重要的画面给你。那些碎片化的情节,讲的是拼图之间的缝隙,那些永远也没有办法弥合的空档。周嘉宁就是想要把那些缝隙讲给你听。那些格格不入,尴尬与不适,那些人与人之间微妙而又脆弱的瞬间。总有些不对头的地方,这正是周嘉宁的敏感传递给你的,可是那些不对头的地方无法更正,也没法摆脱,它就在那里悬着,孤零零地望着你。更重要的是,这些微妙的不适是没有办法宣泄出去的,它们不是骂战不是反抗更不是搏击,而只是啃着你皮肤的小虫子,是时时刻刻我们正在经历的。所以,在荒芜城中,每个人的表达也都受到阻碍的,没有酣畅淋漓的谈话,没有表露的始终比表露的更多。从这一方面说,即使《荒芜城》是内向的,但它同时具备一些宽广的意义,这些共通的情绪和感觉,导向的是另一条表达的道路。这种的表达是有意义的。

  读者:小苦

  老实说,这并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好看的小说,大多数读者,可能读到一半就无法忍受那些灰色情绪,还有独自生活的孤独和敏感了吧。但我简直是个别扭的人,下了雨以后,马路变得湿湿的,我的心里都会难过起来,所以每当她开始专注地描写主人公独自生活的一天,我便充满了信任的欣慰。她的表达,是勇敢的,充满了自省似的挣扎和迷惘,有莫名其妙的感染力,她语言技巧的纯熟,无疑为情感的宣泄找到了准确的出口,所以读完这部小说,我确实很难过,小说的主人公也许马上就会有新的生活,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吧。

  五、繁花

  作者:金宇澄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3

  读者:miss-why

  2001年,逃了整整两天课看完了93版《白鹿原》,我立刻放出豪言,说十年之内不会出现可以超越《白》的地域小说。2012年末,《繁花》横空出世。依旧是整整两天看完,我说,可与白比肩的文学作品终于出现了。这两部描写不同地域生活的作品,一北一南,前者粗犷平实,后者细腻温婉,却都深深扎根于当地土壤之上,通过文字即可触碰到当下的脉搏。这两部小说,代表着中国文学的最高水平与两向极致。

  文学评论界回顾过去的2012,说,“文学界出了三位新人。第一位是莫言——如果不是诺贝尔,人们不知道中国还能有这么具有魔幻想象力的小说。第二位是陈忠实——如果不是同名电影的上映,人们不会知道中国还会有这么具有深刻生命力的小说。第三位是金宇澄——不说教,没主张。爷,写得真好。”

  读者:江北

  关注《繁花》的人基本都知道这本书的由来,先是沪上论坛的段子体,一段一段,不紧不慢地贴,和者众,这时候作者才惊起,有了连缀成篇的心。金宇澄是文学内行,写了二十年,又读了二十年,所有的套路都熟悉,他本来走的就是现实主义的路子,据说又听了无数的民间故事,以六十岁的积淀下笔,自然有料。媒体采访他,依然坚称这是即兴体。这自然是对自己不足之处的谦逊说辞,这是经过整合与规划的即兴体,它有一得,得之于无心,也得之于叙述的快意,得之于落笔之前少名利心。因此虽然绵密,却不嫌枝蔓絮叨。

  《繁花》好看,还有一个诀窍,即所谓回到“话本体”。但它又不是完全的话本体,也不完全是所谓沪语行文。这是经过处理的语言,最漂亮的优点是几乎不用欧化的语态与句式,以日常对话的形态与平白的上海话,构成语言的主体。读起来就显得特别,这个特别是暌隔已久人海邂逅的亲切。但这样的语言不是原生的,它其实已经过作者审慎的处理与斟酌。看似自然,其实是讲究,暗藏功力。过去三十年里,西风东渐,弄得中国的很多作家已经不太会说话了,忽然《繁花》,别开生面,水花四溅,也是媚态横生。

  《繁花》还是上海市井生活的普及本。大量的上海人才有的说法、称谓、切口,作者不惮繁复地写出来,是说明、是怀旧,也是诚心诚意地普及。也许更多的是照顾了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但要知道,很多说词正在渐渐消失,那些与时代,甚至时光相关的文字,已经或者将要变成历史,淹没于时间的长河,未来也不会激起更大的涟漪。在这样的文本里保留下来,也是善意。

  读者:huyouyou (无锡)

  书看得人很累,原因有二:

  1)标点符号。只有逗号,句号。说话没有双引号,都不知道怎么断句。

  2)上海话,要猜。比如“差一只袜筒管”。

  这真是地域小说,像上海的滑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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