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忆秋 词  黎锦光 曲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
    谁先爬上谁先尝。
    谁先爬上我替谁先装。
    少年郎，采槟榔，
    姐姐提篮抬头望，低头又想：
    他又美，他又壮，谁人比他强？
    赶忙来叫声我的郎呀，
    青山好呀流水长！
    那太阳已残，那归鸟在唱，
    教我俩赶快回家乡。

 

 

    读书多年，教学数载，青梅竹马，纯情少年，已经成为最平常的词语，从未探究考证过。今读《采槟榔》歌词，感觉可以甩掉一切的典故考源，也可以扔掉一切描写字典，独有词歌词才是可以配得上解释这两词的经典。

 

    如果来做一个作业，试比较下面诗句，你更喜爱哪一首，并说出理由。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谁先爬上我替谁先装。”《采槟榔》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长干行》

 

    恐怕答案有很多种，但最终的取舍还是取前者。

 

    不妨我们公布一下答案的理由：

 

    1、歌词率真，把天真的情趣突兀，你看“谁先爬上谁先尝”，写出了少年的打赌，“谁先爬上我替谁先装”，写出了少女的情致：直露火辣，生活的气息，情感的纯洁，从字面扑面而生。而《长干行》，前两句很有情趣，儿童的嬉戏“骑竹马”，初开的情窦“弄青梅”，真有东方的含蓄。然而时代的差异，生活和情感的外化，更让人喜欢《采槟榔》。

 

    2、《采槟榔》写情之始，是正在进行式，让人感受到的是自己青春的气息，仿佛自己也正在演绎着少年情爱的幸福；而《长干行》是回忆，是过去式，写一位女子，思夫心切，愿从住地长干跋涉数百里远路，迎接丈夫，让人处在往事的寻觅中，有不堪回首的沧桑。

 

    3、《采槟榔》是豆蔻与少年的双向情感的流露，少年的采槟榔，少女的装槟榔，有着事件的连接，有着情感的上凝聚，有着挑选的喜爱——“谁先爬上谁先尝”；而《长干行》是单方的梦回式追忆，虽有把竹竿当马骑的单纯，虽有绕床的亲昵、弄青梅的含蓄，但一句“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理性的释怀，丢却了谁先尝的多少的亲热。

 

    4、《采槟榔》的生活是在劳动中，有着大自然的自然，有着大自然的底色，给人有着不尽的想像空间，你可添补天空、树林、溪水、飞鸟及野花等等美的背景，让人物置于其间，是美的天然空间；而《长干行》是在古式居室里的嬉闹，有着诗一般的羞涩，让人想像的是使性子的别扭，虽细节再现，但少了天空的旷达。

 

    如此等等，还可能有很多很多的理由，尤其是今人的审美观念和对生活向往，让你更喜爱《采槟榔》。

 

    “纯情”，抽象义应是纯洁的情感或爱情，又为感情或爱情的纯洁真挚。但必须加上脱离滚滚红尘才能寻得，才可以产生，而人类的纯情，应是童年、少年时代，不为世俗，不为势利，也可以这样说，人之初是纯情的，我们说纯情少男或者纯情少女，有着纯情似水的恋爱和交往，这几乎是我们每个人梦幻式的追求或理想，然而过了“人之初“，要想有纯情，恐怕要修炼到上乘境界，否则别说是难以达到的理想境界，就是真的出现在你面前，恐怕在你的眼里也打上世俗的色彩。不信，《采槟榔》就把纯情展示在你的面前，你是否能丢掉世俗，直接地赶受到这是生活中的真实的纯情。

 

    “少年郎，采槟榔，姐姐提篮抬头望，低头想：他又美，他又壮，谁人比他强？”此段歌词，你如果这样来入境，你就会有这样的纯情：

 

    1、情在心底爬出的。采槟榔是生活的真实，少年郎在树上，那敏捷，那兴奋，那欢跃，那专情，只要一想像就可以在眼前出现，而作为自称姐姐的纯情少女，抬头望而引起的内心激荡由低头想来交代，“他又美，他又壮，谁人比他强？”你能说这种喜爱，这种恋情，是不是经过一番萌动而突发，是不是悄然而至的，如果打一个类比，好像灵感思维的到来一样，具备突然的显示，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一切美感，绝对不可能是在事先有什么准备的，这是不是纯情的一个特征？

 

    2、情在生活劳动中。人与自然在斗争中，所结出的情感火花，应是原始的，人性的。比如在1998年，特大洪水中，人们的牺牲精神，人们互爱情操，恐怕是任何政治口号的呼喊不出来的，它是原生态的。歌词《采槟榔》在树上地下，少男，少女，由采摘而萌生的爱恋，应是自然的，原生态的，“他又美，他又壮，谁人比他强”，是少女的直接感受，由感官到美感，由外在刺激到内心萌动，无不由眼前的感官获得的，在这种状态下生成的爱，只能是甜美的，天然的，毫无矫饰，这应纯情的由来，因为在直接的生活中、劳动中，结出的爱情，不带有任何的虚伪。

 

    如果上述两种判断是真判断，那么，“赶忙来叫声我的郎呀，青山好呀，流水长！那太阳已残，那归鸟在唱，教我俩赶快回家乡”，这一行为应是纯情结的槟榔。“赶忙”是由衷的，是喜不自禁的，一声“我的郎呀”，显示的多么唯一，是“我的”，多么亲密，是“郎”。而“青山好呀，流水长”，是隐喻，比海枯石烂，天荒地老来得纯真，因为后者的誓言，是主观的，我们见到有多少誓言为真，而前者是自然的由衷的，已经把自己全部交给“郎”，而且是那份急切，那份火热，人们知道这种爱火是能令一切世俗熔化的。“那太阳已残，那归鸟在唱，教我俩赶快回家乡”，是多么的甜美，你可以看到少女已经娇颜如花，火辣辣，红扑扑，借说太阳已残，归鸟在唱，表达我急不可耐，她要亲亲，她要爱爱，“教我俩赶快回家乡”，“赶快”一词，传达了多少情语，“回家乡”隐去了多少情欲。这种纯情，都是自然萌发的，而不是造作的。

 

    你说，这是不是在任何字典、词典中查不出来的对“纯情”的注释，因为它是具体的感官的，直接的，形象的。如果真有“形象”的定义，我们只能在赏析《采槟榔》中抽象出来。

 

    然而，这种爱情，又是健康的，因为是生活的结晶，是生活中应有的，也确有的；这种爱情更的纯情的，因为任何自我陶醉、创伤心灵的呼喊不来人间的真情，它是主观的，矫情的。

 

    周璇，出生在江苏常州一户姓苏的人家，学名苏璞，小名义官。苏璞三岁时，被舅父拐卖到江苏省金坛县一带，后来被一户姓王的人家收养，改名为王小红。不久，养母欧阳玉珍改嫁给上海一名姓张的工人，就将小红送给住在上海北京东路一户周姓人家，这样，小红又换了姓，叫周小红。长至7、8岁时，周家家境日益贫困，她被送进一个歌舞班。1932年经人介绍，她加入黎锦晖创办的明月歌舞团习艺。“一·二八事变”不久，她在一次晚会中，登台演唱了抗日歌曲《民族之光》，其中有一句歌词“往前进，周旋于沙场之上”，小红唱得特别投入，慷慨激昂，受到观众赞扬，因此黎锦晖就替小红起了个艺名叫周旋。后来又有人建议，给“旋”字加上“斜王旁”，成为“璇”字（璇，乃美玉之称）。此后，在演艺圈里，人们又亲热地称她为“璇子”。1934年，上海各家电台联合举办歌星比赛，白虹、周璇、汪曼杰名列三甲。报刊评论她是“新出现的小歌星，前程似锦”，电台称誉她的嗓子“如金笛沁入人心”。从此，“金嗓子”便成了她的雅号，那年她才14岁。周璇是随着《马路天使》一举成名的，她用甜润柔和的歌喉，打动了观众，唱红了影坛。她演唱的《四季歌》和《天涯歌女》，流传至今，成为不朽的经典名曲。而由殷忆秋作词、黎锦光编曲的《采槟榔》，经过周璇的演唱，唱出了湖南湘潭花鼓戏双川调的民歌气息，唱出了少男少女的纯情，唱出了健康优美意境，使得《采槟榔》成为经典歌曲。

 

    歌词的纯情，歌曲的民族气息，歌者的金嗓子，三美合一，造就了纯情的审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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