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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的“如意”

时间:2023/11/9 作者: 作品 热度: 12348
  曹文军 熊焕颖 萧肖 阿探 赵文 邹冬萍

  如意,或徒劳的自我较劲

  广东广州/曹文军

  读薛舒之前,我以为好的小说应当有闲笔,有留白,以显示作家的胸襟和旨趣,给读者自我关照或胡思乱想的空间。薛舒的中篇小说《万事如意》颠覆了我由来已久的认知。小说不给读者“自留地”,而是以绵密的叙事,把异乡的外来者彭腊梅和原乡的离家者大妹爹等各色人物,置放在大上海湘泉街道卫生中心这个狭小的空间,以纤细的心理丝线,串联一波又一波的“故事流”,让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存与死亡发生对话,从而解开生活的死结,体恤各自的隐痛。

  仅有六房二十四床的卫生中心,一边是护工们辛酸迢遥的生存之道,一边是绝症老人漫长但也可能眨眼即死的“升天”之途。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在这里交叉,然后分离。

  这些老年患者,并非孤母鳏夫,也许子女各有所忙,只好购买卫生中心的服务,将他们送来。他们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几近失忆且少言寡语,往往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一句话。老纪的“不谈了,不谈了”、祁老太太的“好”、大妹爹的“和了,万事如意!”、头盔阿爹的“外面落雨了吗?”、沈木匠的“阿妈”等等,如同命运萃取的“金句”,是他们真实身份的标识。护工们选择这里,则各有各的心思和不幸:彭腊梅为逃婚而来,李姐迫于丈夫的淫威,丁阿姨只为在儿媳眼里挣回面子……

  “三条,和了!”是反讽。不同的际遇,一样的难,这里发生的种种不快和冲突,只能止于死亡或出走。并无真正意义的“和了”,只有迷糊、爛糊、糊涂的“糊了”;“和了!万事如意”,更是反讽。得了“一个字的病”(绝症),来不及喊痛“嗖一下”就“升天”,那是“如意”,如家属的意,如护工的意,如死者的意。而那个长褥疮的病人、中风的老头,天天喊“痛啊!”,屁股上烂出大洞,脓血齐冒,生不如死,却末日无期。如谁之意呢?就算脑出血的邱老师,请了护工,还有老伴相随。一睡就打鼾,一醒就能听到“邱老师长、邱老师短”的问候以及大妹爹不时的念叨。可她的活着,也不过因为每月五千块的退休金,能让老纪做得起化疗,吃得上大馄饨。

  “碰,和了!万事如意”,是隐喻。异乡的外来者、原乡的离家者,情愿的、不情愿的都在这里碰面。活在旧时光里的邱老师、祁老太太,拼命于当下的小彭、胡扒皮、快递哥,他们来自截然不同的生活世界,之间的隔阂、冲突以及难于厘清的伦理,经由日复一日的工作,再从交流的困难出发,逐步由愠怒、尴尬而坦诚,一路伸展,走进不可言说的存在之境,小说的意蕴亦由此宽阔、丰富。比如,小彭为快递哥总是错叫自己的名字、邱淑贤为老师的称呼、祁老太太为大教授的形象等等,看似虚荣,其实是“零余者”对自我声誉的执著维护。

  《万事如意》直面普通人离开精神原乡之后的不正常生活,写了许多不堪的细节,但它更着力掘进“不正常”的日常生活空间,见证身体被弃后的情感和精神转折。薛舒以纤毫毕现的文字,梳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扒开了现代化大步流星之下的人性奇观:幻象中安于现实的患者,现实中穿越幻象的护工和快递哥。

  “万事如意”事实上是万事不如意,小彭的如意,算得上唯一例外。她如愿考取了上岗证,并完成了那次“以偷补偷”的自我救赎,她将去到条件更好的兰棠护理院工作。此时,“万事如意”像一个魔咒,是警示,也是她离开前给“头儿”胡扒皮的最后祝福。小说结尾依旧是满满当当叙事,但裂开了一道罅隙,供读者思索:当亲情、友爱、名声偏离它的基本要义,不再是我们幸福的标尺,个人的努力是否仅是徒劳的较劲?

  向死而生与临终关怀

  广西桂林/熊焕颖

  薛舒的《万事如意》表面上写社区街道卫生服务中心的女护工与临终病人的日常琐碎,但实质上探讨的是深刻而普遍的人生哲学问题,即对人的存在意义的探寻,对人生此在的终极的、无条件的、整体的和无限的关注。

  小说中的人物有两个主要群体:一是女护工们,二是临终病人。小说开始出场的是“湘泉街道卫生服务中心最年轻的护工”小彭,她负责的一号病房刚死了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接着马上又补上了新病人——七十五岁脑出血的邱老师。小说的这个开场是富有哲学意味的:年轻蓬勃的生命个体与临终腐朽的生命个体并置在一起,形成了强有力的鲜明对比。这种并置注定了小说文本将指向对生与死的思考。

  小说中小彭虽然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年轻姑娘,但是对病人们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不偏袒、不嫌弃。即便是安排她负责男病房,她也依然如呵护亲人般呵护病患。也正是因此,小彭得到了病人们潜意识的认可。在小彭回老家期间病人们的表现更是说明了这一点。但小说的主题思想并不是停留在“歌颂一个好护工”的层面。作者通过在小彭与病人们之间建立起来的积极关系,似乎试图在阐释“向死而生”的人生哲理。所谓的“向死而生”即通过明确和思索人终有肉体消亡的一刻,反过来激发个体的内在生命力,并领悟人的存在价值和意义。

  在护工群体中,小彭来自农村且没有文化;相比之下,负责三号病房的护工李姐显得更有知识。但她俩对人生意义的理解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小彭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和处境,默默地挣扎和努力;而李姐则在默默地忍受婚姻中的暴力,并麻木地认可此种人生。可见在某种程度上,文化知识是无法让生命个体领悟自身的存在价值和意义的。那么,小彭是怎么领悟的呢?可以说,正是她积极地面对死亡的态度,使其生命意义向她自动敞开了。在小说中,小彭满怀爱意和信仰地去护理临终的病人,陪伴他们走过了人生最后的阶段,甚至胜过他们亲人的陪伴。换言之,小彭积极地面对临终病人恰恰是在积极地面对死亡(他人的死亡,也是自己的死亡),并在一次次从他人死亡的经验中渐渐地领悟到了人的存在价值与意义。这就是小彭的“向死而生”,也是小说要彰显的思想内涵之一。

  薛舒的这篇小说还触及到了当下中国社会的一个前沿问题——临终关怀。随着中国社会人口老龄化问题越来越凸显,临终关怀将是一个亟待我们去面对和重视的问题。老之将死的问题不能无情地简化为肉体死亡的问题,而是要注意到不同生命个体在临终前对情感层面的渴求和在精神层面的皈依。小说《万事如意》恰恰注意到了这个新问题,并且自如地运用了“医护”题材去揭露了这个社会现实。

  但小说中“临终关怀”的问题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向死而生”的问题并置的。一个生命个体的临终状态必然反映出他人生过程的某些本质。我们可以透过二床大妹爹邀约麻将的吆喝声和耍流氓的行为窥探其生命过程的某些不堪;可以透过三床头盔阿爹的口头禅“外面落雨吗”窥探到其生命过程中的情感缺位;也可以透过新三床祁碧秋先生的干净静美窥探到其生命过程的充实与灿烂……简而言之,在很大程度上,生的过程决定了临終的状态,如泰戈尔言“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因此,一个人只有“向死而生”,领悟了个体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并活出人生的本真色彩,这样才能在临终前坦然静美地面对死亡、拥抱死亡。

  季节叙事及光斑闪动的隐喻

  湖北随州/萧肖

  疾病叙事是中外文学史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从白居易的咏病诗,到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白痴》,从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到鲁迅《狂人日记》……病人的处境、症候和医药,常常被赋予道德、伦理、政治等隐喻。病室写作作为疾病叙事的成员之一,更是涌现出《六号病房》《第四病室》《魔山》《癌症楼》等经典之作。尼采说,世界作为疯人院已经太久。病室写作将病态这一心理和生理的特征,浓缩进寓言般的世界——病室,让病房成为隐喻的剧场,用病态来解剖时代、批判现实。

  《万事如意》有着鲜明的病室写作特点,不同的是,以往病室写作经常出现的关键词,如医生、护士、天花板、手术、黑夜、死亡等,不再是压抑憋闷的暗色,而是呈现出层次丰富、明暗交错的暖色。以护工彭腊梅为例,她的名字,呈现出两种复杂的色调和气味。她名腊梅,腊梅盛开于冬十二月,但情投意合的快递小哥偏偏唤她梅花,梅花则绽放于春二月。腊梅和梅花虽然花型、花香相近,却属不同的植物科系。薛舒让彭腊梅从腊梅变成梅花,从冬天走向春天,从习惯冷漠变为灵魂觉醒,从因红宝石失窍而偷盗丁阿姨红包,到临走时偷偷归还,虽然都是梅,但此梅非彼梅,灵魂内核已发生升华和裂变。

  这就是小说的季节叙事。季节不仅是客观的物理现象,更成为富有象征意义的精神隐喻。薛舒通过对四季气候与生理季节、心理季节的内在关联,通过对生命年轮里的季节转换,通过对病患、护工和家属等不同命运、心态和相处模式的书写,展开了对老龄化社会、社区护理、临终关怀和心理疏导等问题的思索,将病人对生的渴望,护工及亲人对死亡的漠视,人在绝境中的溃败和绝望写得淋漓尽致。

  开篇的季节,是早春,风还凛烈。邱老师入院,虽是脑出血,但病情已稳定,处于同室危重病人里的春季。丈夫老纪隐约透出一丝拽兮兮的劲儿,还算精神奕奕。

  天气越来越热,夏季到了。有暴露癖的大妹爹开始耍流氓;孙老太冒着挨打危险张嘴骂架;化浓妆、烫过大波浪卷发的护工李姐与丈夫相爱相杀;不愿摘下蓝色口罩的邱老师女儿朗诵朱自清的《春》,声音甜得像狗尾巴草丛中开出夜来香。他们,处在躁动不安、欲望外露的夏季。

  秋季。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祁碧秋远在澳大利亚的儿子失业;沈木匠失去大娘子;来医院探望母亲的奇奇向继父逼问母亲银行卡的密码;将父亲弃于病房的头盔哥在父亲去世时迟迟不到。他们如一面面镜子,折射出生命秋天的寒凉。

  而冬季则成了留白,虽未直接描写,但精神隐喻却在文字的声音和气味中随处可见。临终病室,本是离死最近的地方,意味着生命的寒冬。病人的哭骂号叫声,护工的训斥吆喝声,头盔阿爹带黑斑的断齿,大妹爹泛白沫的尿水,邱老师鼾声中的痰气,沈木匠突暴的眼珠,更是将冬天的肃杀冷绝渲染到了极致。

  春秋四季,是季节叙事之静;精神的流变,境遇的改变,健康和疾病的转化,则是季节叙事之动。彭腊梅由逃婚之时的冬季,进入通过上岗证考试后的春季;老纪从身体健康的春季,转化为步入寒冬的癌病患者;李姐从凶悍的护工,沦为犯错离开的不告而别者。临终病房里,他们有情,有义,有爱,有恨,在线条繁复而又意蕴丰厚的季节叙事中,我们看到的是黑色的底色之上光斑闪动的终极隐喻——万事如意。

  如铁生活的精神出口

  陕西西安/阿探

  如果说万事如意是芸芸众生永存心中的美好愿望,还不如说是湘泉街道卫生服务中心护工与被护理者的灵魂受难。人生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只不过每一个人的不如意不同而已。如果一定要说生命是平等的话,那只是生老病死的平等。薛舒以湘泉街道卫生服务中心为叙事场域,在都市人群生命的终结点上,比照并凸显了护工们的生活承压,于如铁艰涩的日常生活中,依旧给予了人们安妥精神的出口。

  湘泉街道卫生服务中心,是大都市不为人知的另一张面孔的存在。人之老境,繁华落尽,寂寥荒芜,不忍卒睹。头盔爹不断问“外面落雨了吗”,是对头盔哥抛弃久久不息的控诉与孤寂之呻吟;大妹爹的麻将呼喊与多次“耍流氓”,是其人生的缩影与写照;沈木匠的一声声“阿妈”,无疑是其爱之缺失的沉疴淤积;邱老师的经久不息的鼾声,是其人生无憾的大休;儿子远在澳大利亚的祁先生,将人生凝练成一个“好”字,依稀映照着其人生的优雅。与此对应的是:几乎不闪面的头盔哥,强悍而忙碌不堪的大妹,安葬了母亲必须面对不认识自己的父亲的孝昌,永远带着口罩的妙妙和奇奇对老纪的冷酷,老纪不弃不离的呵护母亲却换不来信任的隐痛,被一个字的病击溃了的“拽兮兮”……似乎这一切,不再是道德与经济问题,而是无关道德与经济的复杂幽深的社会问题。

  都市的种种残酷与无以弃绝的悲伤中,作为护工的彭腊梅亦有自己细密的心事:挣够退还彩礼的钱,获得自由之身。李姐的种种人生理念颠覆着她传统观念的同时,也唤醒了她奔向新生活的信念。李姐的不辞而别与红宝石戒指的不翼而飞,丁阿姨为孙子准备的万元红包的失而复得,两大事件背后深隐着彭腊梅精神流变,而获得护理员上岗证,是她与世界和解的触发点。彭腊梅与她所护理的老人们做了最后的告别,并得到大妹爹“往事如意”吉兆性口彩,她也以感恩之心向“胡扒皮”做了告别。兰棠护理院,一个护工梦寐以求的理想,毕竟就要实现了。正如彭腊梅发给胡老师的告别微信中所说,“我会好好生活的”,历经三年的护工锤炼,她向心中生活又迈进了一步。

  小说以细密的日常叙事,积聚着足以封顶,乃至难以承受的精神承受,这种压力不仅来自生命与生活,不仅是老人们及亲属不得不承受的,更是护工彭腊梅们必须承接的,甚至这种承压亦给予了读者。薛舒有着超乎常人的叙事耐心,《万事如意》蓄力无痕,哀而不伤。可贵之处,更在于以通篇如铁生活的重压淤积,在不断地生命磨洗中,自然纯然地完成了彭腊梅的精神淬炼,完成了封闭向通达的升华。

  生命有长短,灵魂有轻重

  内蒙通辽/赵文

  我们说,生命无常;我们说,万事如意。而生活,无非是从无常的生命中求万事的如意。虽然活法不同,求法不同,但最后的结局是殊途同归,谁都逃不掉。然而个体生命的经历及思想的不同,带来灵魂轻重的不同。当文学作品通过展现肉体来窥探人心深处的已知或未知时,思想的单纯与复杂,生命的长与短,灵魂的轻与重就在无数文本里体现出来。尽管我们把文学的品类分得越来越细,可文学是人学这点从来没有变过。以此为基础,读薛舒的中篇小说《万事如意》会轻松一些。不然,那些躺在病床上等着“升天”的老人,以看似滑稽的动作和语言,用残存的气息度过余光时,总会让读者产生强烈的生理反应。

  正视生活本身,正视生命本身。这是《万事如意》的第一层意义。这篇小说有很多写实的画面,离我们想象中的岁月静好相差甚远,而现实中很多人的命运概莫如是。我们要面对现实,因为现实不管面对或不面对,都摆在眼前,活着就要往前走,即使有一天,我们干枯的身体瘫软在床无力向前,眼睛也总要向活着瞻望。《万事如意》有这样的描写,不举例。

  尊重生活,尊重生命。这是《万事如意》的第二层意义。生活和生命的意义唯有尊重方可获得。小说不给思想定义,但好小说一定能让人读出文字背后的思想,有的是作者设计好的,有的是作者始料未及读者品出来的。《万事如意》对“生”的尊重建立在对“死”的描述上。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对“死”的尊重也是对“生”的尊重的一部分,且是最悲情的一部分。作者毫不避讳地把人等待老死,却又渴望活着的状态描述出来,目的恐怕不是要告诉我们死亡有多丑陋多可怕,而是想说,只要活着,就要尊重生活,尊重生命。

  “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这是《万事如意》的最后一层意义。《万事如意》对希望的阐释是很特别的,无论年轻健康的护工,还是等待“升天”的老人,无不对生活充滿希望和眷恋。年轻护工彭腊梅不愿向命运低头,积极地改变自己,为更美好的将来而努力,而那些老人尽管已经看到了生命的尽头,却总想把时光度过得有意义。生命有长短,灵魂有轻重。当我们真正懂得这一点,哪怕看清生活的真相,哪怕遭遇不幸,亦或面对正常和非正常的死亡,总能有坦然的理由。有生之年,我们应该好好地热爱生活。这是我读出的《万事如意》。

  给自己留一盏心灯

  江西乐平/邹冬萍

  透过万花筒看世界,我们看见的一切都是缤纷绚丽的色彩,童话般完美的世界;若我们用显微镜看世界,看见的一切都是由细菌组成的,那世界简直就是一场望不见尽头的噩梦。很显然,用这两种方法看世界,都是无效而失真的。小说《万事如意》呈现给我们的,就是一种剥洋葱的手法。

  小说中湘泉社区卫生所,就像是洋葱被空气氧化了的外层硬皮。轻轻揭开第一层,年老的病患与生活贫困的护工就最真实地袒露在读者面前。此时,洋葱内部就演变成一台生旦净末丑俱全的人生戏台。作者通过微雕的手法,将群居在弱势群体的众生相雕琢得栩栩如生。

  每剥开一层洋葱皮,读者就能多看见一层人生的本质。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角”,几乎不分主次。护工彭腊梅,是撑起这颗洋葱的轴心。这位来自安徽农村的姑娘,为了还清一场不被自己认可的婚姻所欠下的“高额身价”,一天24小时在医院干着又脏又累的活,照料别人的父母。但无疑她是有尊严的,即便在价值万元的宝石戒指被盗时产生过刹那的动摇,仍然通过自身努力与辛勤劳动体现了自身的价值,并获得了真正的爱情。

  1床陪护老纪,是个走路有点拽的帅老头。他在护工面前竭力保持可笑的城里人的优越感与自尊,转眼却在二婚老伴邱老师的强势及继女妙妙的不屑前碎成渣。喜欢面壁打麻将、对着女性耍流氓、高喊万事如意的2床的大妹爹,在大嗓子女儿面前噤若寒蝉。3床头盔阿爹,见人就问有没有下雨;4床沈木匠,每个女性都能让他想起“阿妈”。替补“嗖”地一声升天了的3床空缺的祁先生,尽管曾是德高望重的教授,也难逃老境的孤独凄凉。

  在作者通篇显而易见的黑色幽默中,读者不难体会出每一个人都要面对的养老问题,因而进入更深层次的自我叩问与反思。父母的今天,也许就是我们的明天。如何关爱、赡养老人,不仅仅是个人的也是全社会关注的重大话题。再多的钱,也换不回父母的健康与幸福。可现实是,大部分的现代人为了生活要倾尽全力,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父母,往往以金钱替代尽孝。事实上金钱只能解决父母物质上的需求,而无法满足父母渴望子女亲情守护的愿望。

  话题及此,忽然变成油锅里的滚刀肉,在人生的刻度里反复煎煮沸腾。当你泪光莹然时,才想起,剥洋葱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剥洋葱的过程本身就会让你流泪,正如生活本身也时常会让你泪流满面。

  黑格尔说:“一个拥有真正美的心灵总是有所作为的,并且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无论有多难,请你永远不要忘记拥有爱的能力,陪伴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给自己留一盏心灯,照亮未来的路。

  责编:梁红

  作品 2020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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