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艳阳天

 

    胡石言、黄宗江 词  高如星 曲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唱哪，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想把军来参，
    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哥哥惦记着呀小英莲。
    风向不定那个车难转，决心没有下呀怎么开言！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告诉小英莲，
    这一去翻山又过海呀，这一去三年两载呀不回还。
    这一去呀枪如林弹如雨呀，这一去革命胜利呀再相见。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细听我小英莲，
    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哪怕你十年八载不回还。
    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哥哥)忘呀，等待你(我)胸佩红花呀回家转。

 

    [赏析]

第一部军事题材所描写的爱情

 

    五十年代末期，著名影片《柳堡的故事》从新颖独特的角度描写了抗战时期新四军战士李进和农村姑娘二妹子之间的动人的爱情故事。其中插曲《九九艳阳天》，旋律活泼优美，充满了浓郁的地方风味和民歌情趣。“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哥哥惦记着呀小英莲”“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哪怕你十年八载不回还，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等待你胸佩红花呀回家转”，抒发了女主人公二妹子送别恋人时依依不舍的内心情感，鲜活地体现了农村少女朴素纯真的爱情心态。

 

    作为具有浓郁的地方风味的歌曲，歌词就一定打上地方色彩，在《九九艳阳天》歌词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两方面的特色：浓郁的地方语汇，典型的对唱形式。

 

    现在我们从浓郁的地方语汇谈起。

 

    《柳堡的故事》反映的是抗战时期新四军战士李进和农村姑娘二妹子之间的动人的爱情故事，因此拍摄的地点选择的是重建新四军军部的老解放区盐城，且主要镜头也是摄取的盐城的龙冈的凤凰桥，这里是里下河地区，是有名的苏北水乡，一年稻麦两季，且沤田较多，抽水的主要工具是风车。风车有两种，一是平面旋转式的，一般八片风帆，运转起来如老牛拉车状态；另一是直立式的，一般六叶风帆，旋转起来很带有欧洲骑士文学中的格调。

 

    在这里，春天来了，风车旋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欢叫，而路边、田里的蚕豆开花了，花瓣如同蝴蝶，紫色，谈红色，很是艳丽，此时的白色的小蝴蝶漫天飞舞，因此歌词所选择的主要物象就是风车和蚕豆花。而春天来了，庄稼人常常摞起裤管，来到小何旁，来到沟埂边，查看风车的槽筒，巡视沟渠的缺口，累了就坐下来歇息，因此就有了“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这样的语汇。歌词作者在选择了典型语汇后，却将其艺术的组合。先是用“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交代时间。在苏北农村，从冬季开始数九，七九连八九，河边插柳，九九艳阳天，耕牛遍地走。春季到了，人们都要做新的安排，都要作新的打算，于是就有了故事的开端。接下来采用比兴，先是描绘大好春天的气象“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再后来就由“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唱哪”起兴，以引出人物的内心的思想活动，于是就有了一问：“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在苏北水乡地区，姑娘们有着江南水乡的灵秀，她们有着喜欢用托物言情、借景叙事的风俗，歌词很能抓住这一特色，借风车的欢唱言人物的内心的情感，显示人物的灵性。而同样的，小伙子也是一样的灵犀，他们也习惯于借景作答，于是就有了下段的“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哥哥惦记着呀小英莲。风向不定那个车难转，决心没有下呀怎么开言！”

 

    在苏北地区，语言虽没有吴语的呢喃，但同样有他们的清丽暖语，因此语调中常用“哟”、“哪”表示情感的温暖，用“呀”、“啦”表示情感的脆亮，故而歌词选择的这些衬词，不仅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而且恰倒好处地表达了人物的情感和思想个性。因此在演唱时尤其要懂得地域语言的传情性，从而准确地表现歌曲的情感。

 

    再看典型的对唱形式。对唱在不同地区、不同民族有着不同特色。苏北无山，也就没有山歌对唱的特色——辽阔、纯真、粗犷，苏北有着水的恬静，水的灵气，水的气质，水的清醇，在这一地区的地方戏剧民间表演，是以淮剧最为擅长，而欢庆节日，他们的街头表演，比如小放牛、玩湖船，常用一问一答的对唱形式，设问的方式也较为直白，也就是直奔主题，男女对问，互相作答，并不是一律用男问女答或女问男答的形式，因此在歌词的第三段，就改前面的女问男答的方式，而由男在直接表白中提问，“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告诉小英莲，这一去翻山又过海呀，这一去三年两载呀不回还。这一去呀枪如林弹如雨呀，这一去革命胜利呀再相见。”这是表白式的，由男直接告诉对方自己内心想法，在这之中却有着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换成直接提问，那么应是“我去参军，随时都有牺牲的危险，而一去至少有三年两载、一直到革命胜利后才能回来，你能等我吗？”如果像这样一改，就把人物的革命豪情、解放天下的胸怀就改掉了，只剩下爱情这唯一的情感。所以，歌词作者高于生活，将歌词组合成现在这样答中有问，这是对对唱形式的继承与发展。

 

    在淮剧表演中，很注意情感的表达艺术，而它常常采用合唱的形式来组织高潮的，歌曲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结束段落中就是采用合唱，这样，又将地方戏剧和地方表演的音乐元素有机的结合起来，且达到完美的统一，这是对对唱形式的另一种发展。

 

    《九九艳阳天》，是中国第一部以军事题材直接描写爱情的电影《柳堡的故事》的插曲，它以细腻、动人、抒情艺术风格展示了人民军队与人民的血肉关系，且旋律活泼，娓娓动听，充满了浓郁的地方风味，因此它至尽仍保持着旺盛的艺术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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