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里船歌

 

    郭颂 胡小石词 赫哲族民间曲调改编

 

    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
    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

 

    白云飘过大顶子山，金色的阳光照船帆。
    紧摇桨(来)掌稳舵，双手赢得丰收年。

 

    乌苏里江人儿笑，笑开了满山红杜鹃。
    赫哲人走上幸福路，人民的江山万万年。

 

    [赏析]

 

    任半塘在所著的《唐声诗》中有言：“若先诗，则由辞以定乐；若先乐，则由乐以定辞。” 《乌苏里船歌》应属于后者，请看一段令人深思故事：

 

    央视直播“99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时，主持人在郭颂演唱完《乌苏里船歌》后说这首歌为郭颂创作，而郭颂也在出版物上署名为自己作曲，此事使把郭颂当作赫哲族“名誉渔民”的黑龙江饶河县四排赫哲族乡政府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他们认为，《乌苏里船歌》是郭颂由赫哲族民歌《想情郎》和《狩猎的哥哥回来了》改编而成，而非作曲，《乌苏里船歌》应该是赫哲族的民歌，由此对簿公堂，最后，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对《乌苏里船歌》作曲权纠纷做出了最终判决：《乌苏里船歌》不是创作作品，今后歌唱家郭颂、中央电视台以任何方式使用音乐作品《乌苏里船歌》时，都要注明“根据赫哲族民间曲调改编”。

 

    依乐定辞，在古诗创作中是盛行的，比如宋词，均按照词牌来创作的，当然也有首创词牌的。然而同一词牌中所题的词是有高下的，这主要看其意境，王国维就有例证：“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细语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钩’，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也。”他还提出三境之说，认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好，据此我们来欣赏《乌苏里船歌》歌词。

 

    题为《乌苏里船歌》，为“船歌”者打渔人之歌也，就应有渔家人之境之情。

 

    我们不妨用说明文体来查对其境，这虽有悖鉴赏，但对于理解歌词却大有裨益，也能看出歌词怎样摄取生活而塑造形象的。

 

    “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乌苏里江是黑龙江右岸的一大支流，也是中国东北部中俄边境上的一条重要界河。整个河道穿行在中国的完达山脉和俄罗斯的锡霍特山脉之间广阔的纵谷，江江面宽阔，水流平稳，两侧时有低山丘陵逼近河边，景色绮丽，江湾多姿，江中的岛屿和两岸植物，繁茂秀丽，有的植被、丘陵靠近岸边，这就使得水波、树影、岗峦，相互辉映，妩媚秀丽。

 

    “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乌苏里江平缓的江边铺满了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银白色的江水，天光水色，静影沉壁，十分宜人，江面上行驶的渔船、游船、货船，更添几分热闹；乌苏里江，盛产大马哈鱼（鲑），还有鲤、鲫、鳜、鳊、鳙、巨鳟等，均都驰名中外。

 

    “白云飘过大顶子山，金色的阳光照船帆。”乌苏里江秀丽的自然风貌，既是内地江河难以寻找的，又是我国仅有的几条未被污染的江河之一，在这里既可以看到江的西岸连绵起伏的那丹哈达岭茂密的森林，欣赏丰饶富庶的三江平原那一碧万顷的沃野草原，也可以观江的东岸山岳连绵，峭壁陡立，山水相映，一派奇秀风光。在阳光普照下，泛舟江上，白帆点点，渔歌互答，更有一番人与自然合一之感；在这样美丽的江上，“紧摇桨(来)掌稳舵，双手赢得丰收年”，又应是另一番喜悦。

 

    “白桦林里人儿笑，笑开了满山红杜鹃。”乌苏里江两岸全是原始植被，非草即木。所有岛滩，遍是蓊郁的柳林，鸥鹭野凫水鸟，漫江腾飞，水清流缓，既幽雅，且宁静。高山连绵，蜿蜒起伏，森林原始，白桦林立，杜鹃烂漫；人立江舟，仿佛在群山拥抱的怀里，好像在白桦杜鹃丛中骀荡，更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大自然是壮丽的，而大自然中人更为其状色，他们笑开了杜鹃遍山，唱出了白桦林的欢歌。

 

    至此，我们应该说一句，歌词高度概括了乌苏里江的特征，并且将其提炼出极其典型的艺术形象。现在我们应当究其情了。

 

    我们说歌曲的情应由两方面来塑造，其一是歌词依声，发而为歌。在这首歌词中，十分显著的特点是衬词：“啊郎赫赫呢哪/啊郎赫呢哪/啊郎赫呢哪/赫雷赫呢哪啊郎赫呢哪赫雷给根”用在开头作为引子，配以ABA的曲式结构，带有颤音的长音和迂回起伏的瑟音的引子前奏，先声夺人地勾勒出一幅乌苏里江清晨烟波浩淼、安谧宁静的恬美画面。“阿郎……赫尼娜”的呼唤与紧接着的回声模仿，实虚相间，更使人感到晨曦未晞，迷蒙的水雾铺面而来，人们仿佛看到勤劳的赫哲族渔民挺立船头，手执双桨在引吭高歌，朴实而明快地表现了他们对新生活、对祖国山河由衷的热爱和赞美。并以此作为每段的结尾同时又以此作为尾声是引子的再现，犹如拉近的镜头又慢慢地拉开，满载鱼虾和欢乐的鱼船冉冉远去。全曲既充满诗情画意，又具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和崭新的时代气息。《尚书》中说：“歌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乌苏里船歌》是其最好的诠释。其二是言志，歌词中已经采用显露的手法讲了“赫哲人走上幸福路，人民的江山万万年”，现在我们就留下一点空白，由欣赏者对这两句歌词想像补充，这也是艺术。

 

    至此当直面歌唱家郭颂其人了，郭颂自己创作歌词，自己演唱，在演唱这首歌时，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唱技巧。开始“阿郎……赫尼娜”的呼唤声先用假声后用真声，完美地表达出回声的意境。接下来如船儿摇曳似的旋律，郭颂的声音通透，咬字清晰，感情运用自然，准确恰当地表达出赫哲族渔民打渔时的愉快心情与对生活充满希望的自信之情。歌者一次次地演唱，使得《乌苏里船歌》在人们心目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美好印象。她的魅力都是永存的。

 

    因此我们想说一句多余的话，无论谁作的曲，郭颂都和《乌苏里船歌》一起留给人是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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