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夜
张加毅 词 田歌 编曲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
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
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等到千里雪消融,
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
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
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
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
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等到千里雪消融,
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
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
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
[赏析]
审美的旋律,人类的情感
50年代,我国进入了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新疆的人民解放军由此也脱掉军装,投入到生产建设的洪流当中。
1955年的3月份,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战士们,冒着严寒,在冰还没有开化的草原上,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丛里,脱了靴子,赤着脚,在冰上割芦苇,嘴唇紫了,牙齿咯咯打颤,却热情十分高涨。太阳落山后,篝火映照着劳动了一天的战士们一张张质朴的脸,他们在火上放着支架,烧烤着野兔、野鸡,尽情地唱着歌。此时八一电影制片厂导演张加毅,带领摄制组赴新疆可克达拉农场拍摄记录片《绿色的原野》,看到晚霞绚丽地照射着芦苇,缕缕炊烟在远处升起,听到一阵阵悠扬的歌声,马上寻声走去,亲热地询问:“同志们,你们在唱什么呢?”战士们乐观地回答说:歌唱劳动、爱情啊,歌唱今天、明天嘛。
战士们的回答,向人们提出了一个简单而严肃的问题:什么是时代的主旋律?人们向往和追求的是什么?这也许是当时人们没有也来不及思考的问题,但对于歌词创作者却成了必须回答的问题。我们就来来看看词作者是怎样回答的吧: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经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洗礼的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他们的革命热情完全释放出来了,他们建设祖国、建设家园的目标是确定在有美好的爱情上,条件的艰苦,生活的贫困,没有阻挠得住他们对生活的热爱,更没有熄灭对爱情的神往,这就是时代的主旋律。尽管孔子一直以“诗无邪”以概括《诗经》,但仍然以《关雎》为第一,且云:“《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审美传统,也是人民自己的心声。
“等到千里雪消融,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爱情是建立在和平安宁美好的环境基础上的,没有这样的环境,爱情只能是一种心中的理想或祈求。人民深深懂得这个道理,他们努力实现自己对理想和爱情的追求,他们要改变自己的家乡,使之成为美丽富饶的家园,他们懂得:只有这样,才会有真正美丽幸福的爱情。这一点,无论孔子还是孙中山,都是极力期盼和构建追求的;无论是对“咏而归”的憧憬还是对“大同”期盼,都是对这样家园的描绘。现在中国解放了,人民可安居乐业了,人们对这样的美景的渴盼可以在自己手中实现了。这样美景,应不是一个民族的理想,也应是全人类共同的愿望,因此《草原之夜》被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东方小夜曲”。
以上是词作者和曲作者的回答。他们的回答应是时代的主旋律,也是时代的强音。主题确定了,就应看如何表达了,我们认为是形象塑造出情感的审美世界。
第一段歌词中有两个形象。一是“我”,在一天劳动结束后,在美丽的草原上,在沉静的夜色下,借着琴声倾吐着对自己心上人的思念之情,这琴声应是最悠扬的情歌,然而他知道,由于路途的遥远,她是听不着的,于是就想起写信,借以表达自己的思念的真情,可又因为条件限制,没有邮递员帮助把他这份情感捎走。而这份情又应是什么呢?歌者是一个军人,或许他和自己心爱的姑娘相约待全国解放后花好月圆,可现在却要留下来参加生产建设这样伟大事业,不能如愿了,但为了爱情的幸福,他认为值得。这也许就是他想捎给姑娘的情感和愿望。这是显露的。另一个形象呢,我们认为在虚写中,需要我们通过想像来呈现的。在这样美丽的夜色下,姑娘也和歌者一样,在月夜下盼望着自己的当兵哥回来,哪怕能给自己捎上几句贴心的话,使自己和他一同进入爱的梦乡。然而她又想到自己心上人为了建设祖国而不能回,自己想去又路途遥远,那里的气候又十分荒凉,因此就焦急起来,从而急切期盼兵哥哥能把边疆建设得像自己的家乡这样美好,这样两人就可以一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这应是东方的“夜”的内容,它传情的夜,更是宁静美好的夜;在这样夜里,星星,月亮,琴声,篝火,都是“情”的眼,“情”的心,是那么的热烈,是那么的闪烁。
第二段歌词是爱情憧憬的延伸,形象由两个变为三个:一和二,依然是主人公“我”以及远方的姑娘,可三呢,应是“可克达拉”。前两个形象我们可以通过第一段歌词演绎下去,而第三个形象呢,这就需要我们重点来欣赏的。虽然在第一段歌词中提到夜色的美丽沉静,然而终究是未开垦的处女地。“可克达拉”是卫拉特蒙语,意思就是“绿色的原野”,草地、河流、碱滩、苇子滩、水海子、沙丘、原始森林交错在一起,既是它的景观也是它的需要开垦改变的现状。因此,战士们坚信,眼前的草原透着宁静、旷远、豁达的美,就是它以宽广的心胸迎接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他们更相信,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千里的冰雪一定会消融,春风一定会吹绿辽阔的草原,小溪潺潺,牛羊肥壮,马儿嘶鸣,牧歌嘹亮。在沙丘上,万马奔腾,长长的鬃毛如波浪般在空中流动,健硕的身躯在朝阳里急驰欢腾,扬起的灰白尘土,飘荡在绿色的原野上。果园、香草、葡萄,千里飘香,帐篷、琴声、白云,辽阔混一。这应是战士和姑娘心中的家园,也亘古至今,人类梦想的伊甸园。这一形象的展示,更具有审美的价值,更富有情感的基调:雄浑,粗犷,醇厚,甜美。
在歌词中就这样来展示出美丽的“小夜曲”的旋律,现在应来看曲作者的展示了。下面一段是张加毅回忆当年的情景:
(张加毅一听到前面已经说过的战士们的回答后,内心很受触动)我就对田歌说,这才是人们内心情绪的流露,“好,走,我们回去。”然后,我们就骑上马,往回走,一边走,脑海中一边显示着刚才那些情景,歌词就在心中闪动跳跃。我就拿起铅笔头在烟盒上三个字、两个字地写下来。
回到农场,我对他们说:“你们都退场,本导演要写歌了。”写完之后,我走到田歌的房间,对他说:“我写好了,你谱去吧。”
他见了歌词,有点傻了,在那里念叨了半天,不吭气,我说:“田歌,歌词行不行?”
田歌终于说:“亚克西,亚克西,词作家,你退场吧,让我来试试看”。
田歌留在房间里约40分钟,走出来叫我:“张导,你来,就是它。”他拿着提琴,用手弹拨着唱起来:“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他唱得非常动情,确实好听。
我说,再唱一遍,他就又唱了一遍,就这样让他唱了四五遍,他有点担心了:“张导,该你表态了,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枪毙’了嘛,就算了嘛。”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生产兵团的战士们在窗外喊:“亚克西,亚克西。”原来他们一直在窗外听着,这时候他们鼓起掌来,喊着叫好。
我激动了说:“人民承认了,人民认可了。”就在田歌的曲谱上写到:“同意录音,张加毅。”
这是词和曲作者写作的经过,为什么听者要用“亚克西,亚克西”来赞美呢,我们不妨走歌曲的演唱欣赏中,你听,那悠远的思念,那深情的倾吐,那动听的旋律,那甜美的音符,就是对《草原之夜》的最好的诠释。
《绿色原野》作为国庆十周年的献礼片,《草原之夜》成为《绿色原野》这部片子的主题歌,周总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宴会招待为国庆献礼的文艺工作者时,还特地接见了歌词作者。如今,《草原之夜》这首歌就像一只美丽的夜莺,飞遍了祖国天南地北,飞遍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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