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我应聘这家影视公司编剧的时候,老板捏着我的两页薄简历说,你以前做的两部片子都偏文艺,我们公司只做商业电影,你能接受吗?
我说能,非常能,我在电影学院学的,就是好莱坞类型片那一套,电影学院已经很少有老师教文艺片了。我就是来做商业类型片的,刚跟完两个战争片的剧组,做过场记,有拍片经验,镜头语言掌握得还算明白,请老板多多指教。
她想了想,说,好,我现在有个剧本准备拍摄,还有15场戏没写完,你把后面15场写完,我看看你的画面感和情节创意能力,就当是入职测试。
我满口应承,日赶夜赶,两天续写完15场最后的高潮戏,情节是关于女二在暴露身份后,要用什么方法杀死女一,男一又如何救了女一。
交稿后,老板把我和另外一个编剧的15场一起拿去参考,之后写了她自己的15场。我和这另外一个编剧,通过入职测试。
剧本很快筹备好,工作人员进组,加上公司自己的签约演员、自己的签约导演(广告导演),不到一个月,开机大吉。是一个恐怖片,取景地在福州。
全公司坐班的人都去了福州,一个星期后,据说老板(也是制片人)看了导演拍的几场戏,不满意,自己亲自上阵(原导演变成了架空导演,陪在老板身边学习),并传回话,公司那两个没事干的编剧,到福州跟组学习。
于是,我和另一个编剧云老师,飞去福州,跟老板的生活助理一起住一个三人间。
剧组是等级森严的小社会,光从每个人住的不同房间就可以看出来。老板、导演、监制(老板老公)、男女主演,他们住另一个星级酒店。其他人住普通非连锁酒店,房间也分不同等级。各个组的头头,如摄影师、美术师、制片主任等,他们都可以住好一点的单人套间,其次是一般的单人间,更次的双人间,最次是三人间,三人间一般是场工(现场干体力活打杂的)的待遇。可见,我们这两个跟组编剧,不是真正的跟组编剧,真正的跟组编剧至少会给一人一个单间,我们相当于是来打杂的。
我跟云老师很郁闷,老板一再强调,那剧本是她自己花了不到一周的零碎时间写完的。她是编剧,现在又是导演,还需要什么跟组编剧?叫我俩来到底是干什么?飞机刚落地,接到通知,去片场。
去片场的车也是分等级的,这次我们沾了生活助理的光,可以坐老板的送饭专车去。生活助理一般是大清早去菜市场买好食材,在酒店清洗好,然后到片场直接烹饪。她上午10点出发。
片场在福建师范大学仓山校区。古老的砖头房子爬满了常青藤,確实很适合拍校园恐怖片。置景组在学校搭建了一个半实半虚的棚景,外景都在校园里,内景都在棚里。电影讲的是民国校园宿舍闹鬼的故事,据说学校并不知道是拍恐怖片。但我觉得很难瞒住。片子里男生穿的制服还正常,女生的则是超短裙和可透视抹胸的轻纱上衣,有点辣眼睛。老板说,这就是商业卖点。
镜头在女生的大腿和胸前摇来晃去,我和云老师坐在监视器的最后一排百无聊赖,商量着能否找个什么借口不来片场。云老师说,老板还没给我们布置任务,能有什么借口呢?她那么忙,估计把我俩都给忘了。
正说着,老板居然瞅到了我俩,像是听到了云老师的话,招手让我俩上前听令。她说,要我们跟组,是为了迁就她的工作时间,没别的意思。现在给我俩的工作任务是,为公司下一部恐怖片写一个故事大纲,给我们三天时间。
云老师惊呼,三天写一个大纲?多少字?
老板说,写多少字都成,我有一个戏眼一直想做,就一句话: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你们根据这句话给我编一个故事出来。
说完,老板就去给演员讲戏了,留下我和云老师面面相觑。能怎么办?回去写呗。至少可以不用在片场干耗着了。剧组的饭也分等级,我们分到的盒饭并不好吃,不如回去吃点私餐。
回到宾馆附近,阳光不错,看到路边有人把小毛桃串成串儿来卖,一串有三四个。我想买来吃,云老师是已婚妇女,生活经验丰富,说,那肯定不好吃。我按捺不住好奇,还是买来吃了。果然难吃,又酸又涩又硬。我问云老师怎么看出来的,她说她没见过本地人吃这玩意儿。我被毛桃坏了胃口,赶紧买了芭乐做补偿。还好,芭乐非常可口,还是绿心的,第一次吃到绿心芭乐,很开心。
第二天待在宾馆,发现福州的早餐也很好吃。就在宾馆附近,走进去,居然碰到老板。老板是广东人,吃货,推荐我们照着她的点餐来一份,果然惊喜。我最喜欢的是鱼丸汤和拌红薯粉。此后连吃三天都没腻。中午和晚上接着出去吃,发现炒蛤蜊超级便宜,七八块一大盘,此后成为晚餐必点。还有扁肉、粿条、锅边,虽然看起来就是馄饨和米粉,但也别有风味。总算对福州之行有了满足感。
三天过去,云老师和我虽然在精神上很痛苦,但在饮食上很幸福。老板的生活助理每天给老板捣鼓各种大补海鲜,我和云老师偶尔也能分到一两碗汤。
吃人嘴软,我们终究不敢骂老板扯淡,只好自己扯淡,三天后硬生生编出了一个关于“女儿是父亲前世情人”的故事:一对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姐姐发生意外去世,妹妹怀孕,生下女儿后,发现女儿长得越来越像姐姐。生活里发生了各种恐怖事件,妹妹精神崩溃,以为是姐姐来找自己复仇。原来当年,丈夫本来是姐姐的男朋友,她跟姐姐大吵一架后,姐姐才出了意外去世。她一直深深自责。现在,女儿似乎是姐姐投胎转世,跟丈夫越来越亲,她受不了,崩溃到对着女儿下跪请求姐姐的原谅。当然,故事的结尾,女儿是父亲前世情人的轮回这个梗要破掉,不能迷信。于是,我们安排了妹妹住进医院,她所看到的种种恐怖景象,医生诊断是产后抑郁和自责导致的幻觉。
典型的国产恐怖片就这么诞生了。
老板在百忙之中,给了我们五分钟,让我们给她讲述这个故事。讲完后,她愣了愣,说,这个故事太简单了,我想要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轮回故事,而是一个《胭脂扣》加《夜半歌声》的故事,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老师很困惑,这两个怎么融合?
我想了想,问,是要穿越吗老板?
老板说,对了,今生穿越到前世,或前世穿越到今生,都可以。你们回去再想想。再给三天。云老师说,三天真不够。
老板说,我七天就能写一个剧本。
我说,老板,您的能力我们怎么能比肩?
讨价还价,最后给了四天。
正在拍摄的电影,已经死了两个角色,估计死到第三个角色的时候,我们要交稿。为了让我和云老师增强危机感,相互卷一卷,这次老板让我俩各写一个故事。恐怖片夜戏多,每天跟在片场熬大夜,还真有些吃不消。相对来说,窝在宾馆里写不靠谱的故事,还是好熬一些。
于是,云老师和我进入角色,在宾馆里互不交谈,带着微微的竞争感,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躺着,在各自的床边徜徉。两天后,我的故事想好了,第三天把故事写完。云老师也差不多了,但她没带电脑(只带了一个平板),第四天借了我的电脑把故事输入再打印出来。
我第四天去周边转了转。
我们所住的区域,跟一个小县城差不多。街上没什么人,到处都是广告,贴满瓷砖的楼房样式已经过时,似乎被雨水浸泡太多,蒙着一层沧桑的泥色。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像常年在剧组工作的人,没吃好没睡好面色不佳。
走着走着拐入似已废弃的小巷,惊讶地看到一个20世纪90年代的录像厅牌子。溅满泥点子的铁门上,用铁丝挂着一个正方形木板,木板上贴着一张灰蓝色的海报,海报是一个黑种男人的头部特写和一个白种女人的婀娜全身,女左男右,片名写的是《黑帮帝国Ⅲ》。海报上下左右的木板上都写着黑色毛笔字,上:录像休闲厅;下:上午8:30—晚上8:00点票价10元;左:全天放映冷气开放;右:请往里走请上二楼。
描述到这里,文字的局限性让我烦躁,用文字只能逐一描述,而用镜头,只需给到一个画面即可。而且,当看到画面时,你会立即知道,这可能是一个不再营业的录像厅。我没有往里走,也没有上二楼查看。虽然这《黑帮帝国》的片名,听起来就是一个纯商业片,但这种偏僻场所的老旧录像厅,就算我是写恐怖片的,也不敢进。
当天晚上,带着完稿的轻松心情,云老师和我去收费颇高的影院看了张艺谋导演新上的文艺片《归来》。看完后,我们为自己正在写的故事感到羞愧。人家是为艺术而谋,我们是为稻粱谋。我说,云老师,不行啊,看完这种片子,我们的穿越恐怖片还怎么写得下去?云老师说,不碍事,我们回去看一遍《三枪拍案惊奇》就好了。还是云老师经验丰富,温习一遍《三枪拍案惊奇》后,我们又找回了烂片的审美分寸感。
四天期限到,云老师和我各自交了一个穿越的故事。我的故事大意是一个现代的女摄影师因为好奇走入一个树洞,结果穿越到了民国时期自己的前世,发现前世和情人殉情,她死了情人没死。在查找原因的过程中,她得知情人被囚禁在一个陵墓里,她要去解救情人,两人需要再次殉情,才能在现世再次相遇。可是,情人似乎已经获得了永生,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他,才能完成今生的重逢。
够瞎扯,但基本符合《胭脂扣》加《夜半歌声》(或《歌剧魅影》)的要求,可能还加了一点儿《神话》。不过,这次老板没时间听了,片场有不少事,老板拍完后还要看素材以及处理她其他身份(比如经纪人、投资人、营销总监等)的事,已经无法再分身做下一部电影的剧本指导。她只能条件反射般对我们说,你们再修改修改。
又一个星期过去,云老师待不住了,她说家里还有老公孩子,她得回去。已婚老板表示理解,批准。而我单身,又学过导演,老板要我留在片场做机动场记,继续学习什么是商业片。
某天正好拍男色戏,一帮男生在澡堂里群浴。男演员们都很在意自己的肌肉,拍摄前一口气做20个俯卧撑,然后把自己挺得高高的,胸肌拍打得红红的,走到5K的灯光下喷洒上水珠,慢动作搓泥,很有诱惑力。我把场记板贴在他们的胸前打得啪啪响(这表示镜头是从特写开始的),还情不自禁拍了好几张胸照,心想要是以后他们红了,说不定可以弄点删片费什么的。
后来,他们中间确实有人红了,但我的理财执行力太差,拍的照片随着手机的更新迭代,竟然一张都没有留存下来,错失了发财的机会。记得当时还有一项福利,有全裸的男群演出镜,可因为我是女生(要是老板不赶我走可能也没人知道)被清场,什么也没看到。剧组有正式的男场记,我在各种不方便在场的时候,就被要求回宾馆继续完善“前世今生”的故事。唉,现在想想,真是看没看到,捞没捞到。
那天,不知是吃坏了什么,还是腹诽过多,回去后,我开始上吐下泻起不了床。被老板的工作助理小朱得知,小朱帮我买了一盒药,我感激她的善良,开始跟她套近乎。没想到,她居然是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只是她是北方人,我是南方人。出于相同的自恋,我们很快亲切地熟稔起来。小朱人缘好,很会处理人际关系,跟本地的外联制片打得火热,外联制片便趁空当拉着我们去海边玩。我见识了福州灰蒙蒙的海,还有依山而建的船政博物館。印象最深刻的是海边一尊年轻的妈祖雕像。
海边的人拜妈祖女神,这在电视电影常被提到。但在我的想象里,妈祖似乎应该是一个老婆婆,没想到她如此年轻美丽,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林默。林默虽然年纪轻轻,但传说她神力诸多,比如求雨、回晴、灭倭、平乱、除瘟等。传说她是母亲怀胎14个月而生,出生时流星天降、红光如炬、异香氤氲,是观世音娘娘送来的龙女投胎。因为满月不哭,遂名默,人称默娘。默娘在人间只活了27岁(960—987),于海上搭救船只时不幸罹难,之后升天,专门护佑海上航船,人们尊其为天后娘娘。天后娘娘在人间时,一直单身。
小朱也单身,我们开心地和天后娘娘合了影,忘了向天后娘娘许愿。
三坊七巷是福州观光必去之处,明清时期的上流社区,有许多文化名人故居,严复、林纾、冰心都住过。对建筑所知不多的我,跑去后,光瞧见了文创林立和小吃满街。5月的阳光剧烈,观光照片上的我晒得一头油汗、双眉微蹙、神情淡漠,丝毫配不上此地的高贵和传奇。可能还惦记着穿越故事没改完,在这个著名景点,我没逗留多久便离开了。穿越故事里,总是人往高处走,穷苦青年穿越成王爷,草根穿越成贵族,如果我的故事里,那个爱拍情色照片的女摄影师穿越到三坊七巷,成为本地一文化名人,会怎样?我问小朱意见,小朱说,会审查通不过。
电影拍到第四个星期,杀青。我的故事修改尚在不了了之的阶段。最后一个星期的某天我好像跑去了片场附近的中洲岛,那个岛上有一座基督教堂。看到直冲天际的十字架时,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尼采,他说我们都是杀死上帝的凶手,我赶紧转身走了。不堪自身之重,没再散步,而是骑着自行车去了海边公园。
公园里许多缠满藤的树,像是在自己周围伸满了手,控制欲比老板还厉害。还有开得噼里啪啦的炮仗花,看着就觉得吵,但总算比片场安静。
片场有一个年轻的场工,满怀电影理想,见我比较闲,偶尔找我聊天。聊他喜欢的电影,竟然是电影学院拉片的那些,导演系必看100部以及毕业生必看3000部之类。他很向往电影学院,打算考摄影系。我不记得自己跟他具体聊了些什么,但我鼓励了他的梦想。那时我是爱电影的。
2021年时,我已经忘了他的名字(他的微信名经常换),他从电影学院摄影系硕士毕业,在拍摄毕业短片时联系了我,问我能否帮他一个角色写诗歌的台词部分。角色是一个快递员,休息的时候学写诗(是否受到李沧东电影《诗》的影响不得而知)。他自己对写诗似乎很敬畏,我说写诗没有那么难,既然一个快递员能写,那么你也能写。他被说服,自己写完了剧本。而我此时,已经在写电视剧剧本。
剧组还有一个人也颇为特别,是剧照师。他很资深,收费不菲,这种低成本小片居然请了他,大家都很奇怪。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老板很喜欢他,说片场有他是一种荣耀。他是日本人,常年在香港工作,只会讲粤语和日语。我在广州待过三年,听得懂粤语,能讲一点,跟他碰到时会聊几句。他话很少,说着说着就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摁一下。他高而瘦,常年穿T恤牛仔裤运动鞋,三七分老式短发,黑框眼镜,皮肤黄而糙,目测50岁上下。据说他见证了香港电影史,有他做剧照师的电影,是一种圈内认证。2020年有一天我在杜琪峰的早期作品里看到他出镜,很年轻,但气质造型跟现在一样,便截图发给他。他回了一个笑脸,过了一会儿,又回更多当时的剧照。他真是香港电影史的见证者。此人还有一种奇怪的礼貌,就是给朋友圈每个人的每条圈儿点赞,坚持多年不懈。可因为无差别对待,大家也都不以为意。后来我在一位台湾大神摄影师的摄影大助身上,也看到这种情况。他们坚持定期给每一位朋友的圈儿点赞。真是一种非常老派的礼貌,在我们这些小辈看来,已经毫无必要。这种坚持对他们自己可能更有心理意义。
关于礼貌,剧组因为等级森严,派系繁多,也有一种奇怪的礼貌风气,就是都称呼每个人为“老师”。灯光老师、化妆老师、服装老师、场工老师等,所有职务后面,必定带老师。不一定是尊敬,但必定带有谨慎。因为江湖水深,你不知道谁是谁的人,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会引来许多麻烦,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好。这种礼貌跟北京人形成的那种礼貌有相似之处,北京到处是官,你不知道眼前开出租车的大哥、卖炸酱面的大嫂会弯弯绕绕有什么亲戚,所以,凡事谨慎礼貌,你好我也好。各种势力相互牵掣下形成的面儿上的以礼相待,也是一种江湖智慧。至于面儿下的势利眼和欺压心会不会显露,就看各自的修为了。
有人认为剧组很乱,但其实是乱者自乱。剧组工作压力大,工作人员男性居多,三教九流都有,聚在一起,逮住机会就开黄腔,這是常态。女性很容易被调戏,如果你搭腔,就有人会问你的房间号码或告诉你他的房间号码。当众调笑的,不一定是流氓,那种私下给你发骚扰信息的,才是真下流。但只要你不理会,见到他时正色以待,他便会知难而退。毕竟工作更重要,他会权衡利弊。在剧组如果闹出丑闻或被人抓住把柄,很容易被开除。这一行的竞争很激烈,内卷很严重。住普通宾馆的工作人员,喝酒吃饭释放压力是正道。至于住五星级酒店的那帮人如何缓解压力,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看到的,是他们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斗志,永不疲倦。
比如我的女老板,中专毕业就在各种香港剧组里学习,机灵又勤奋,从服装助理一直干到执行导演,后来开广告公司赚了很多钱。广告需要明星代言,她因此常和明星接触,开始介入当经纪人,最后干脆自己拍起了电影。她发现拍电影没有拍广告好赚,但已经不能自拔。她不生孩子,婚姻也岌岌可危,但她对自己的人生价值很清晰,她说,有些人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使命,就是要对电影行业有所贡献。颇有些要做“超人”的意味。她可能没有反思过她所谓的贡献其实是一种商业的迎合,有着这个时代的典型特征:营销大于内容。
拍电影因为跟文化沾了边,会给人创造价值的错觉。就像图书出版也有许多粗制滥造的一样,很多电影也是文化垃圾。这一切存在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人类的存在非常空虚,需要不间断的填充行动。所以,也不必苛责。
离开福州的那一天,是怎样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去一个城市,没有和当地人深入接触,跟没去一样。我在福州待了一个月,但对当地人的日常生活,了解甚少,这是遗憾。如果有机会,还需要再去一次。最好能在当地交几个朋友,住上一年半载,才算与它有过灵魂的交汇。至于在福州的拍摄到底学到了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太清楚。现在想来,我跟商业片之间的关系,就像酒肉朋友一样,难以深入交流。
但对福州的总体印象,是好的。福州是真实的,适合长久交往。
责任编辑陈美者
福建文学 2023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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