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园

凋零的冬季

这个冬天太过凋零

　　烟花爆竹唤不醒

　　冰封的尘埃

　　那些身影 如草木

　　被大雪

　　一一深埋

　　一群群黑鸟

　　还在天空盘旋

　　一座城

　　分成无数个孤岛

　　一个个细胞

　　单独跳跃

　　他们在斗室里徘徊

　　对抗流言与飞沫

　　用体温

　　消融数字的严寒

　　迟到的春天终将到来

　　积雪消融后

　　会有满山啼血的杜鹃

等待惊蛰

细雨中

　　等待惊蛰

　　等待远远的雷声

　　将所有昏睡者一一震醒

　　那些枯败的，凋零的

　　还将继续沉睡在深深的地底

　　苏醒的生物

　　已浸透悲伤

　　一个春天在绿色的芽尖上

　　缓缓醒来

　　一块黑色里程碑

　　落满伤疤

　　等待 一声惊雷

　　将一切都击碎

　　再宣告

　　一场离别和出发

水中的石堡

石堡的残垣

　　倔强地挺出水面

　　枪炮锻打的石门

　　灌满冰凉的湖水

　　一只垂老的猛兽

　　没有利爪与尖牙

　　一艘搁浅的战艇

　　没有火炮和风帆

　　曾经的刀光火影

　　都缄封进这深深的湖水

　　石墙，静默如山

　　我只是这石堡的过客

　　来这湖中的残垣

　　听风中残留的故事

　　这风

　　刚吹醒湖畔李树上

　　花的云霞。

　　石墙的缝隙中

　　又一次

　　挤满嫩绿的春芽

不可记录的生活

你要记录的生活

　　本不可记录

　　那生活的影子

　　和你 一模一样

　　沉迷在光线、颗粒、焦外

　　镀膜、阻尼、鬼影与眩光中

　　真实，是最无情的幻象

　　让你沉醉的

　　暂时逃离的快乐

　　也只在瞬间

　　在那个决定性的瞬间

　　你活在皮囊之中

　　又活在生活之外

　　福建文学 2022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