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迷路的树
一棵树，因为孤独
在夜里，她分出了许多枝杈
甚至，她还过分地开出许多鲜花
乍一看，成了一樹繁华
有时候，我也因为孤独
在夜里，写下一些分行的文字
让它们带上我的孤独
远游
某天，它们走得太远太远了
我便忧心忡忡
是不是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长此以往，最后，我会不会变成
一棵迷路的树
守 恒
海，开始涨潮了
后来，又慢慢消失不见了
那么多的潮水
就滞留在我的胸腔里
世界好比一页纸
正面增加了一些东西
它的背面，就会减少某些事物
好比我喊出一声妈，清晰的景物
就变得模糊。当我写下
母爱这两字，人间
有一盏灯笼熄灭
或者，天上有一颗流星划过
叫什么都是你
压根不重要。我叫你什么，都是
用尽了全身心，在默念，在唠叨
在嘶吼。风可以是你的乳名
雨可以是你的曾用名，云是你的笔名
大海也可以，是你炫酷的网名
叫什么真的不重要。如果可以
我情愿你是我的烟囱
我的柴米油盐;我情愿你是我手中
熟读多遍的一本书
是我那张褪色的竹摇椅
是雨后初晴，突然睁眼的第一缕阳光
你是危崖，也是坦途
你是蜜糖，也是苦咖啡
你是吹不响的唢呐，也是断了弦的琵琶
有时，你是难以下咽的砒霜
有时，你也是以毒攻毒的解药
叫什么都是你。好比雨季
檐前雨滴在叫你，雨打芭蕉在叫你
山洪暴涨也在叫你，大河奔流
更是在叫你。把村庄拆散，燕子就是
你到处飞翔的名字;把大海驯养
浪花，就是我梦呓般的
呢喃，呢喃
与山结盟，与海缔约
带你去看海之前，我已
把浪花的边缘
仔细修剪，把来路不明的鸥鸟
落下的血丝，一点点清除
带你去看海之前
我曾试图把大海拆散
让一帧帧图片，配上浪花的解说词
一字一顿地，娓娓讲述着潮汐的秘密
而今，我站在高山之巅
只想把群峰折叠
让每一块石中，都有灯光闪烁
我还想把你走过的山路
编成一根记事的草绳。随便打个结
便能忆起：那群峰逶迤
只为衬托你卓尔不群的海拔
年轻时，拆散是为了拥有更多
如今折叠
更多的，只是为了呵护
责任编辑 李锦秋
福建文学 2022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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