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琪

　　月亮上的蛇

　　在蓄谋已久的黑夜中，一枚银币

　　代替光，照料人间

　　宿命被临门一脚踢回了水面

　　又开始了返场的第一口呼吸

　　童年与蛇对峙之时

　　误以为是青蛙，在洞穴内坐禅

　　直到扯出细长的尾巴

　　月光画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弧

　　谁制造了一个悲剧，让蛇上了月亮

　　吴刚注定是个失败的伐木人

　　如果可以，也宣判钢琴王子主动流放

　　到月亮。有一块干净的乐园容身面壁

　　嫦娥的领地绝对不容亵渎

　　下一次飞天的任务就是清理月球上

　　人类随手抛洒的垃圾

　　带一把玄藏取回来的拂尘

　　马 群 消 失

　　父亲的鞭子重重地抽打草原上的泥巴

　　飞溅而起的雪花和北风击中了冰冻的思绪

　　爷爷说，马群消失了

　　就在此时，我来到了人间

　　马是我们家的人口和荣耀

　　从东北鲜卑族的兄弟纷争中脱缰

　　一路向西。迎着落日方向寻找隐藏的家园

　　后来，吐谷浑站起来了

　　守着西边的门和吐蕃尖利的刀矛

　　牧马的血液中合唱着东方和西方的冲动

　　青海骢，像一颗暗夜的星星在起伏的山峦上

　　眨着智慧的眼睛说话

　　马尾巴上系着一个又一个朝代

　　以及我的家族

　　借着春天，微弱的光

　　越过古都崎岖的戈壁岩滩

　　发现了幽美的岩画记录马群的方向

　　李白，与润德菲尔对话

　　被揚州三月的烟花砸中思绪

　　唐诗这一条河倒背如流

　　春天饮尽了瘦西湖的相思

　　整个夏天一病不起

　　此后，绣在朝服上的长安牡丹

　　终究在酒后凋零。幻化成江南烟雨

　　装点他一生豪放不羁的巨轴画卷

　　其中，江都的柔软是他挥之不尽的牵挂

　　“广陵散”失传多年，仍阴魂不散

　　谪仙下凡于天马行空的诗行

　　向往润德菲尔和他甜蜜的佳酿

　　期待与众神在庄园狂欢达旦

　　一 夜 大 风

　　一

　　大风爬上旗杆，鸟瞰草原

　　战马嘶鸣中，鲜卑人听到了朔风的召唤

　　一路向西，撕裂历史苍茫的夜空

　　这一夜，决定了手足千年生离死别

　　从此，家园足以安放慰藉的思念和长望

　　三百年，狼烟四起

　　一句话何以兵刃相向

　　星空中狡黠的眼神，长满了轻蔑的符号

　　二

　　大观园盘根老树被风刮倒

　　宝玉在雪地上踏出一行沉重的脚印

　　昨日繁花，雨打风吹去

　　梦在石头中粉碎殆尽

　　四季的呼吸，总是泾渭分明

　　粉墨登场的春光轮回重生

　　草原的风依然强劲

　　候鸟飞衔的种子在金陵生根发芽

　　三

　　午后躺椅上滑落的毛毯被暖阳收起

　　草地上粉蝶飞舞的节奏迷乱了蚂蚁双眼

　　双腿赶不上时间的俏皮

　　等候今夜一阵大风降临

　　年轻时众神许诺的心愿长满了青苔

　　手中坚硬的牛角梳打理过草原上的骏马

　　中原大地郁郁葱葱的青春雕像

　　如今流落到后院的草地上，心事澄明

　　责任编辑 林 芝

　　福建文学 2022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