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斌

　　

　　嵌着雷声飞去

　　雷声在地下行走

　　它从冬天的深处走来

　　我接着雷声的步点

　　走向开满山花的谷底

　　雷声经过的地方

　　有的惊醒了

　　有的还在昏睡

　　有的已经是厮杀过的战场

　　那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将自己撕碎了

　　也沒能按下挺起的礁石

　　那些被吞没的暗礁在海底潜伏着

　　总能沿着雷声的方向

　　找到露出海面的礁石尖

　　让雷声继续生长

　　雷声经过一棵树的体内

　　两只小鸟

　　正在用不同的声部诉说爱情

　　当雷声跌进它们的嘴角

　　它们就嵌着雷声

　　变成两片叶子

　　飞向那片带雨的云

　　她跟着很多陌生人下车了

　　一上车就看见她端坐在靠车窗的座位

　　我突然想起另一个她

　　将她归类到某一个熟悉的领地

　　一生只熟识几个人

　　就可以默读苍生

　　她的疼痛和快感起伏在跷起的二郎腿

　　袭来的异样目光

　　风尘一般粘在她的耳机线上

　　她好像没有下一站

　　公交车的终点就是她的终点

　　我将另一个她的全部放在她的身上

　　那些生动的词句却变得锈迹斑斑

　　她藏着一些只属于她自己的

　　无法预计的纯粹

　　窗外一缕阳光突然改变了她的行程

　　她跟着很多陌生人下车了

　　换了许多人上来

　　陌生跟着陌生

　　寒 风 里

　　经得起寒风吹拂的人

　　与玫瑰选准同一时刻盛放

　　这一朵玫瑰从举着蓓蕾的时候

　　就为这一时刻倒计时

　　他为玫瑰造一个避风港

　　玫瑰也用花瓣围成港湾

　　让他的眼神有了停泊的地方

　　玫瑰与主人在等待另一个眼神

　　花蕊跳动着一些焦虑的文字

　　春意比寒意来得更迟

　　等待没有休止符

　　耐心也有鲜度的考量

　　终于在那一刻

　　迟到的脚步散发出一份暖意

　　化开所有的缘由

　　两个眼神在花瓣之间转出了旋涡

　　与神女擦肩而过

　　船长说晚上到神女溪

　　明天早上就可以看见神女

　　当阳光挤进窗缝

　　推开门窗就看见神女在山上

　　岿然不动

　　据说夜间她可以出游

　　去找久违的情人

　　她昨夜是否离开山上

　　我的梦往山上冲

　　她的梦往山下走

　　不知在哪个石阶擦肩而过

　　我的肩膀没有痕迹

　　我还是相信她不曾离开

　　我依然仰望她的裙裾

　　如山花开遍

　　责任编辑林 芝

　　福建文学 2020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