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忽然回忆起那年夏天，我们去伊斯坦布尔
途中，我们在某一处码头短暂地停留
另外九个人坐上一艘船，驶向海中央
要去看那里隐蔽的清白的大瀑布
我們不为所动。在码头喝起当地的果汁与冰
咖啡
我们也开始了另一种游戏，当把里拉交给老
板又
微笑地致以谢意后，我们去看海盗船
泊在码头，以及透明的海水，水中成群的鱼
苗
紧接着，我们发现一条狭长的由石头砌成的
步道
在海边，高而且显眼，没有人堆叠在那里拍
照
有的是一些涂鸦，以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猫
咪
一个男人坐在石头上正给它们准备丰盛的午
餐
远山，也并不远，这中间的距离足够一首钢
琴曲
缓慢而来，再从容折返。细脚的海鸥可以当
指挥家
我们静静坐着，等待看瀑布的人从海上归来
向我们讲述：最美的风景，如最纯洁的爱情，
不在别处
恰恰在你心里
夜雨
往往，电影里大团圆的结局，会令电影外的
人伤心起来。
那是一个事关出离与执着，并最终找到归宿
的故事。
完整是残缺的劲敌，一直残缺的人，便一直
悲伤。
向死而生。不敢大胆地快乐。
一些荣光是另一场残缺的雨水带来的。
这场矛盾的雨刚刚在城外下起来，逐渐
蔓延到老城区，西青道的立交桥下。
红色的部分，有些迷离的浪漫，是失去的温
度。
以及一个人离开时，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气
氛。
难免的。谁不是得到时失去，失去时就失去
更多呢。
这是一场无须解释更多的雨水。
这场雨水落在我们的肩膀，而后，带来
更多虚无的雨水和荣光，
令人暂时忘记了长久以来的残缺。
漫 游 者
有时候说句话
有时候干脆什么也不说
春天也不发芽
秋天了，却抖落一身叶子
神也拿我没有办法
绕着走开
可我哭的时候
他就绕回来
让春风吹我
平 静 之 美
在宁静中躺着，回忆此前迷失西南村
复杂的街巷里。高大的悬铃木，
日光在里面跟着果实轻轻，变换着
自己的姿态。而另外的地方，一定发生了
一些妙不可言的事情。歌声传到
树下的阴影里，令我绿色的心
开满蒲公英的小黄花，又
安于种子被风吹散后的荒芜。
鹅掌楸也静静地，被黄昏中的蓝衣服修剪，
新芽落地无声。还没有到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友人从南方的小岛前来，带着雨季的潮湿
以及长发的柔软，向我转述另一位友人的牵
挂
和他的爱情。玫瑰花在雨夜绽放。重新做人。
喧嚣之中，我得以分辨那最渺远的瀑布之声。
沉迷安宁的人，获得了最后的平静之美。
困境
一个透明的颗粒物自顶楼落下来，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再怎么回忆
都想不起来。有时，困扰就是这样产生的，
但不足以让人悔恨。
我记得新天鹅堡的冬天，下着弥漫大雪。
我们气喘吁吁，在覆雪的山巅
惊讶于壮阔的尖顶城堡。
雪花落在成片的松林之中，
落进存在的虚无里。
像此刻，那些颗粒物，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梨花一样，纷纷扬扬。
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地，走出了刚刚形成的困
境。
无 用 之 用
你为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准备好了
绿色蔬菜、花生、刚成熟的玉米
以及小型电器，用于煎蛋，或者
烤面包片。你也准备好了
雪白的细盐，当然，有时，你从嘴角
尝到另一种盐的味道，听到一个声音
说：你用偏执筑起的墙，让你
离上帝越来越近，却和人群越来越远。
没有人知道你最终要去哪里。
这失败的美妙，也如同快感，却不是痛苦
可以轻易获得的黑暗之物。
块状的寂静和一些菱形的骄傲与你
一起生活，它们被摆在有石楠花图案的碟子
里，
同刚刚煮好的豌豆与柠檬汁，
被清晨第一束光芒照着，冒出了气泡。
——有时我们就是如此误判了生活，
却从词语倒下的阴影中
追寻一些无用之用。
责任编辑林 芝
福建文学 2019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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