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围墙轰然倒地

　　那些斑驳的字迹被春风一口吹去

　　从此不许大人涂鸦

　　也没有让孩子胡写乱画的地方

　　隔墙有耳收起了耳朵

　　墙头草失去土壤

　　即使痛定思痛

　　也无需一面抽泣的哭墙

　　最重要的是那些阴暗的死角消失了

　　世界放眼亮亮堂堂

　　代替围墙的是透风采光的栏杆

　　里外都能彼此看见

　　一次简单的城市改造

　　其实是一次重要的心胸洞开

　　围墙与栏杆的位置是一样的

　　但城市的城府不一样

　　我们这些过来人与那些补丁

　　衣服上没有了补丁

　　或者说身上没有穿补着补丁的衣服

　　就好像身上没有了伤疤

　　但我从来没有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希望把每件衣服都穿破

　　然后補几块补丁

　　比如两个肩头上和胳膊肘子上

　　比如屁股上和两个膝盖上

　　甚至挺起来的胸脯上

　　但这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补丁都来自生活的破洞

　　就像伤疤来自创伤

　　如今丢弃的每件衣服都是崭新的

　　让我的内心补丁摞补丁

　　伤疤摞伤疤

　　穿衣这件事情

　　我们这些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

　　总是因为太幸福而疼痛着

　　福建文学 2019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