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微微

　　躺在天空上的云

　　时间不要拉得我太紧

　　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起童年了

　　灰色的街。我躺在街上，那街道是多么干净啊

　　没有落叶。没有行人。没有宽阔。

　　你能够陪我一起，躺在街上，看那些

　　躺在天空上的云吗

　　萤 火 虫

　　那不远的草坡，鞭声清脆，点点萤光

　　隔着山沟大声喊，兄弟啊，等等！

　　我笑靥如花，盈盈前去行礼

　　这汉子，背影健硕，头发乌黑。他不回头

　　他说，天快要黑了

　　他要把这群星星，尽快赶往天上

　　蟋 蟀

　　草那么深，不能再往前行

　　但满是虫声，到哪里去听，这孤独的狂欢？

　　仿佛是在呼唤逝去者归来

　　仿佛是我亦在这人间，伏着，鸣叫

　　仿佛亦有虫鸣，呼唤我

　　而我沉默。而人间暗了下来

　　慢慢收拢它那巨大的翅膀

　　猫

　　推开门，猫不在

　　墙上的相框反射着灯光

　　阳台上的植物有着家人的气质

　　茉莉呀茉莉，薄荷呀薄荷

　　我来给你一勺清凉解渴的时光

　　蚂 蚁

　　如果把那只螞蚁放大

　　像只鸟儿一样大小

　　我们就不会那样掐死它

　　轻易地，毫无罪恶感地

　　因为痛苦的表情，能看清了

　　扭曲的身体，能看清了

　　乞求的或愤怒的眼睛，能看清了

　　甚至能听到呼号的声音

　　但现在不是，蚂蚁太小太小

　　小得像装不下痛苦

　　小得像没有装上一个真正的生命

　　植物的眼睛

　　花开了

　　植物才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周围，看了看天空

　　阳光多么耀眼呵，它不由得眯了眯花瓣

　　依 偎

　　有时会想

　　那一阵风来得有点晚了

　　相邻的两朵小黄菊

　　很想在风吹过的时候

　　把它们的花瓣，挨在一起

　　亲密

　　那么一小会儿呢

　　秘 密

　　我的心底里有一些声音。长着绵羊的毛。

　　在很大的草原上。

　　白色。安静。

　　蜷着。

　　油 菜 花

　　它们的金黄是借来的，马上

　　就要还了。所以它们这样

　　不管不顾地，在田野里

　　在山坡上，手挨着手，脸庞挨着脸庞

　　飞 翔

　　肉体终于可以放下

　　原来并无痛苦，亦无悲伤

　　灵魂像只小鸟

　　试了试，张开翅膀

　　责任编辑 小 山

　　福建文学 2018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