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小径

　　南 方 的 山

　　南方是植物们的怀抱。在南方，山总是贡献出

　　自己的肌肤

　　让植物们，不管有名的，无名的，一团团地往

　　上攀爬。

　　有些攀到了山的头顶，有些攀到了山的胸肌。

　　但山也不嗔不怒

　　一任植物们在头顶招摇。

　　一遇暴雨，山，总是把植物们的根须紧紧地

　　攥在怀里，而任鲜血恣意地横流。

　　表面看去，山很光鲜，有人甚至以“锦绣”称

　　之；但没有人知道

　　山，是把所有的嶙峋包藏在心里

　　山，有时候也流泪，但它心里流出的泪，是甜

　　的。

　　——要向山学习的东西太多。而我学习了半辈

　　子，至今仍

　　学不到一点皮毛。

　　湖 中

　　湖中的江山，有时是虚幻的。看见千军万马

　　从湖中走过

　　但仔细一看，空空如也。

　　湖中的宫殿也是虚幻的。深入湖底，你才知道

　　从前光彩熠熠的

　　只不过是一些残垣断瓦。

　　倒是湖中的一抹水草是真实的：它一会儿摇出

　　你的

　　身影，一会儿摇出我的身影

　　但令人困惑的是，分不清哪儿是右，哪儿是左。

　　金色的城市

　　惺忪中醒来的是城市，一辆

　　洒水车经过，城市就一个激灵

　　我走在濡湿的街道上，有时慢跑

　　我所看见的城市，一半被金光镀亮，一半仍隐

　　于黑暗中

　　早于城市醒来的是清洁工，他们正忙于自己的

　　工作

　　他们的作息时间，与城市是相逆的

　　跑过几个街区，走回家的时候，城市

　　仍在不停地晃动，也许因了晨光的缘故

　　重新躺回床上，竟看见窗帘也是一片金色

　　10楼之上

　　坐在10楼之上，感觉就像坐在飞机上

　　看脚下，云来云往

　　刚刚在下面同你谈过话的人

　　突然之间变小，好像他们有了缩身术

　　那些景物也是

　　最好笑的是，刚刚从大楼里推着垃圾袋

　　下电梯的人，她们的变小

　　全在意料之外，她们走在空地上

　　不比曾经见过的几只蚂蚁

　　有着更多的活动力，仿佛天空是一面镜子

　　照出了她们出生前的原形

　　坐 在 高 层

　　我是不适合于坐在高层的人

　　坐在高层

　　我就会时时刻刻想着那些

　　在底层生活的人们

　　他们和我是不是拥有一样的阳光

　　一样的清新的空气

　　顶着十几层的楼板，他们是不是

　　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我也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离泥土

　　更近，更方便吸取有机食物

　　羡慕他们，不用加压，就可以

　　获取澄净的水，有时我更羡慕他们

　　没有惊恐万状的心态

　　时刻担忧着，底下的人们一转身

　　整座大楼就会哗啦啦地塌下来

　　粉身碎骨，而后悔不及

　　霍 童 访 古

　　去了一趟霍童古镇。老实说，除了

　　不多的几间民居，我看不出

　　更多的人间古迹。文昌阁，虽然挺立了

　　几十年，也未见，冒出一个状元

　　或一个进士来（就算高考后吧）

　　倒是镇前的小溪，甚是汪洋，浩浩的

　　一方水，不知要流往何方

　　貼着水面，一只白鹭在飞，飞进了对面

　　草丛的蓬勃里。草丛也因了青翠

　　把对岸点缀得，甚是“岸芷町蓝”

　　站在岸边抬头望去，疑是有人在水上飞

　　其实没有。离开之前，吃了几块

　　糕点，据说，颇有古味

　　责任编辑 小 山

　　福建文学 2018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