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 盾
作为诗人
我必奔向遠方
作为游子
我必眷念故乡
叶 子 或 鱼
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
向上漂流的叶子。只是听说过
从大海游回河中的鱼有些挣扎
荒芜了意义，被遗忘许久的
不仅仅是真理
而我，甘于做一片随风起舞的叶子
还是一条游来游去，不见忧愁的鱼
或者，我只能做一片随风起舞的叶子
还是一条游来游去，不见忧愁的鱼
如果我是那一片叶子
必定凭借理想的浪涛
朝着高山的方向泅渡刹那芳华的距离
然后归于大海，腐烂成泥
如果我是那一条游鱼
必定安于大海，安于辽阔的故乡
我一生都在流浪
却始终无法背叛真理的海洋
故 乡 的 雪
沉沉的一夜
不知她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睁开眼睛
整个世界因她而美丽
重逢故乡，重逢故乡的雪
寂寞已经死去
她是我的新娘子
伟大的座右铭
一颗石头的母亲不是石头
而是一座荒芜的山丘
命运不是一条清清浅浅的河
而是一张宽大的菜叶子
如鱼得水才是自由
除此之外的所有泅渡
都需要一个岸的抵达
理想的船没有帆，有风就够了
但你可以说我在随波逐流
这样的痛苦也是安慰
没有安慰所有人也至少安慰了你
时间如水所以腐烂了菜叶子
生活囚禁了理想
石沉大海，那么决绝也那么果敢
后悔是什么
后悔是用来敷衍别人的一汪愁绪
真正的荣耀不是为了自己的脸
而是为了别人的耳朵嘴巴和眼睛
所以人们相信石头是不会烂的
有这样的真相，才有无法被篡改的誓言
然后，菜叶子是船成了伟大的比喻
石头是我，也成了伟大的座右铭
慢
从前的相遇很慢，离别也慢
从前的欢喜太慢，悲伤更慢
从出生到十七岁，我才遇见你
十七岁至今，你仍端坐于我的记忆
欢喜的绝不是一见钟情
分明岁月，点滴都铭刻于心
悲伤的，三五日便遗忘了
三五日后，又蓦然涌现
如是折腾，怕是要僵持一生
忏 悔
窗外的雨是宿舍里的一把荞麦面
我抬头看见天堂的云雾
我低头看见地狱的火焰
温饱是饥饿带来的负罪感
我有钱的时候会慢慢地吃面
我没钱的时候要慢慢地煮面
记 忆
我拾起石头丢进一片深海
涟漪在顷刻间散开
所以在顷刻间消逝
无人瞧见孤独的游子归来
但你知道，毋庸置疑，你是知道的
从水面一直跌落深海
整个海洋都在疼痛
像婴孩的指头划破，像一位母亲的手术
请代我寻回那一颗罪恶的石头罢
哪怕我将永远囚禁于人鱼的国度
请代我寻回那一颗记忆的石头罢
哪怕我将永远忘记你的笑容和泪水
天上不会掉下来馅饼
天上不会掉下来馅饼，也不会
掉下来我朝思暮想的姑娘
只会掉落红花，掉落黄叶
掉落比空气沉重的尘埃
掉落比我的心肠干净的雨水
责任编辑 小 山
福建文学 2017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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