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辉

　　边 缘

　　风到了，雨来了，季节换着走

　　草在洗澡

　　披绿衣

　　草被许多人比喻过

　　都跑到天上去

　　就像是一群羊，辽阔，不是偷来的

　　风吹的

　　形状

　　叶子的反面还是叶子？

　　叶子的反面还是叶子

　　我摸了又摸

　　看了又看

　　不一会儿工夫，春天

　　有点挂不住

　　水

　　我一滴也接不住

　　叶的反面

　　罩着雾气

　　透着光

　　似是而非的河床

　　墨 竹

　　墨竹比竹子好强，一旦有了墨香

　　它就会在纸上

　　不需要太多的养分。一根根

　　朝气蓬勃

　　我收藏的那根墨竹

　　十分瘦小

　　它猜到我不会把它移栽，一直保持

　　弱不禁风的模样

　　墨竹松不了土

　　长不了根

　　一旦把它挂在墙上

　　满屋子的风

　　不知从何来

　　蒲 花 三 千

　　春天，一头白发

　　我不嫌它老

　　好多时候，风只是轻轻一吹

　　白头发就飘起来

　　那些飘浮物

　　你根本不用捡

　　捡也捡不完，在山上，在树梢

　　衣领之处，散散点点，像一群小孩围拢过来

　　春天的白发

　　到处都是，不用满世界找

　　你可以拔掉自己的一根，或一次误入，顺着发梢

　　眼睛闭上

　　轻轻一吹

　　蒲花三千

　　左右都是的春天

　　在忽晴忽雨的季节，一下子想到愁绪

　　那病树前头的一枝花

　　还要不要开

　　这样的纠结

　　害了我整整一个下午都不敢放晴

　　田里要雨，树苗要雨

　　小女生的一把漂亮的伞也要雨

　　张老汉的屋脊是雨

　　玻璃是雨

　　我擦掉的思緒还是雨

　　思来想去，左右都是的春天

　　船要过河，人要下地

　　放晴一下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一 闪 而 过

　　善良的人

　　大多被雪覆盖，一小撮的雪

　　不足以把我吹散

　　我紧跟在大雪的后面，陌生人也是

　　到了雪暖的时候

　　太阳也这样

　　很多人在我的过往中

　　一闪而过

　　这个雪天：我的善良

　　不是扫雪

　　就是下雪

　　血 梅

　　梅花的头终于露出了

　　在雪的子宫里

　　梅花的红

　　中国人都看得见

　　冷一点没关系

　　当个婴儿最简单

　　雪的子宫那么大

　　血那么多

　　刚刚露出头的

　　梅花

　　都会哭

　　在雪天里

　　哭很重要

　　一个接着一个

　　一朵挨着一朵

　　梅花是完整的，呻吟也是完整的

　　格 局

　　屋顶上的河流

　　如果是你的，我一定长草

　　还有整齐的沟渠

　　瓦楞在座，一点都不虚度年华

　　作为河流：没有堤岸，没有源头

　　没有海阔天空

　　往上看是雨

　　往下看

　　还是雨

　　到了雨季

　　从高到低，倾巢出动

　　这样的格局

　　几千年不变

　　责任编辑 小山

　　福建文学 2017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