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

　　两脚踏在娘给我的船上

　　从她的怀里出发

　　在茫茫人海里航行

　　停泊了学校单位文学爱情

　　这一个又一个港湾

　　到北京到上海到纽约

　　在天上飞行

　　在波浪上行驶

　　母亲的船越来越弱不禁风

　　但母亲的目光长过所有的航线

　　走再远的路我也走不出她的遥望

　　母亲的怀抱大过所有的港湾

　　停泊再多的港口

　　我也要回到她的胸口

　　再见诗人

　　诗人从上世纪走来

　　走到这个世纪的酒桌上

　　李白用过的酒杯他接着用

　　用了这么多年

　　诗泡在酒里

　　湿漉漉的醉醺醺的

　　他把酒举起来

　　摆出对影成三人的姿态

　　陪他的人相继举起酒杯

　　杯子熟悉表情陌生

　　曾经拜倒在他脚的学生哪里去了

　　曾经跟他一样疯狂的青年哪里去了

　　诗人的手开始颤抖

　　诗人的舌头开始哆嗦

　　他酒里的诗被换成职务股票情妇

　　诗人泰山一样崩塌了

　　砰的一声

　　酒杯摔碎在地上

　　一股鲜血流淌

　　蚕的一生

　　那个四月

　　我们用体温解构了蚕的文字

　　蚕的生命从它黑色的语言里

　　迎合了我们的理解

　　那个四月

　　蚕只干了一件事

　　吃完了春天吃夏天

　　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

　　蚕用身体走路

　　每走一步

　　全身的细胞都参与行动

　　它终于摆脱了桑叶的诱惑

　　爬上了一座山

　　它扬起头

　　它张开嘴

　　在即将告别人世的时候

　　把自己的丝吐在世上

　　责任编辑郭志杰

　　福建文学 2014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