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了趟大明湖。因疫情还未彻底结束,所以,进公园,需先拍身份证,测体温。
然后,就看见了一丛丛假山石间垂落下来的迎春花。环境,格外的寂静,空气,也格外的清新。
很多花儿开了。
有玉兰、贴梗海棠、金钟花、石楠、迎春、榆叶梅、蜡梅……它们开得很热烈,像铆足了劲儿,不开个痛痛快快都不算来过这个世界。
就像朋友马西良说的:花不虚假,自然就开。
我喜欢花们恣意的开放,喜欢它们不做作的纯真模样。
花们不管人来人往,它们想开就开,即使知道人世间有许多尘埃,依然我行我素地开。当春风把我们尘封了一冬的门窗推开,花们展现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生命的自然美,而且,还带给我们一种心胸坦荡的感觉。
花们要开就开了,从不扭捏,也不做作。
花们想凋谢了,就不言不语地凋谢了,从不需要情绪的烘托、言辞的赞美、目送的告别。
或化作泥土,或随风远去。
其实,花们在绽放的那一刻,就成了永恒。
我坐在了月下亭迎面的湖边。
湖面上没有快艇,没有游船和画舫,偶尔,会有一只平时做打捞的铁皮船。
我闭上眼,耳边只有呼呼的风,那一刻,就像坐在空旷的田野上,你感觉不到有鲜花在开放,有鸟儿在空中展开了翅膀,就是觉得旷野上,只有你一个人,周边是从大地上升起的风,围绕着你。
我睁开了眼。我感觉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的大明湖。那时,大明湖平日里游人很少,显得很空荡。
只有节假日,会有红旗招展,会有歌声一片。记得,在北极阁东侧的空场地,我们曾参加过“六一”儿童节的欢庆会,也参加过团市委在这里举办的“五四”青年节。
湖边有几个游人,听口音,是东北的。
看见三个少女,穿得很卡通,两个苗条,一个很健壮。她们说笑着,打闹着,让人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觉得,湖边的柳树老了。
好在柔枝垂柳,还在婀娜点水。
在曾堤,想起了曾巩当年写下的“鱼戏一篙新浪满,鸟啼千步绿荫成”诗句,眼前一片茂密岸柳,一阵繁香芳风。曾堤两边的湖水,迂回曲折,迤逦伸展,给人一幅“水浪萦堤”的美好意境。
看见一对母女蹲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女儿也就两岁,小手里拿着一个小铁铲,在挖土坑,她说,要种一棵花。年轻的母亲微笑着。
女儿笑了,笑得像一朵花。
然后,去了小沧浪桥、北渚桥、南丰桥、梅溪桥、凝雪桥、鹊华桥、超然楼。
在司家码头,我想起了许多老街的名字:木头园子巷、汇泉寺街、皮家胡同、学院街、秋柳园街、二郎庙街、阁子西街、阁子前街、北门里街、曾家桥街……我一直觉得,大明湖新区改造,不应该把这些明代就有的老街道和清代老建筑完全拆掉。
还有那些大青石板路。
那青砖小楼里的人去了哪里?那老宅院里的石榴树去了哪里?那盐商豪宅的花脊小瓦去了哪里?
我想起了秋柳园25号,临湖的路大荒故居。
小时候,常去那边捞鱼虫子。那时候,就觉得这座临湖的小院很幽静,岸边开着荷花,有野鸭子游过,芦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有这样一个恍如隔世的宅院,是多么的美好啊。
可惜,被拆了。
想起朋友雍坚在其《济南城记》里写下的一段文字:大明湖新建景区既然设计为一个湖畔园林景区,为何不把原来隐于汇泉寺街46号窗下的灰山凸顯出来,作为一个历史景观点缀其中?笔者看到,大明湖新建景区内添加了一个富丽堂皇的灰山亭,亭内空空如也。而那座袖珍灰山,据说就隐于灰山亭旁边的河道内,水浅的时候才能看见。
大明湖新建景区2009年起对市民免费开放,像当年的剪子巷、泉城广场改建之初一样,在一片赞誉之声中,人们似乎忘记了,这里原本应该设计得更济南……
我在微信上发了几张大明湖的照片。
任正兄留言:如近日有闲,可每隔两天都在同位置拍摄明湖春柳的形态色彩的变化,一定有看头。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树垂下绿丝绦。
只是疫情未除,难以实现。遗憾。好在春天来了,很多花儿都开了。
本栏特约编辑:陈? 忠
当代小说 2020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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