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古县 赵元斌 手机13753711228
“我当不当这个证人？”
送走了李荣的男人，张秀犯起了难。她看到地上整箱的伊利纯牛奶、康师傅方便面、两瓶高档汾酒这些李荣男人带来的礼品；耳边萦绕着李荣男人苦苦哀求的语言；又想到李荣下肢瘫痪，卧床不起的惨状。有了些许恻隐之心，但转眼一想前年她求李荣作证遭拒绝的情景，顿生怨恨之意。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她进退两难。
前年正月二十的早上，冷风飕飕。张秀提着塑料桶到垃圾站倾倒垃圾。刚走出巷子口，右拐到大路上。她忽然听到身后有哗啦啦的响声。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一条大黑狗窜到她面前。拴狗的铁链子一下把她绊倒，顿时眼冒金星。这个场面只有倒垃圾返回的李荣看得一清二楚。
这条大黑狗是村中景林生家的。小村中二十几户人家都知道。虽然村中还有另外两条狗，但一条是黄色的，另一条是黑底带白花的，况且这两条狗体型较小。
景林生当即开车把张秀夫妇一起送到县人民医院。经诊断：张秀右小臂骨折，需住院手术。张秀此时发现右手腕戴的玉镯也不见了，这是她大前年去云南时，儿媳妇特意花六千六给她卖的。她催促丈夫赶快打手机让儿媳去绊倒的地方找一找。儿媳妇和李荣在她刚才绊倒的路边冬青树丛中找到了几块玉镯碎片。
景林生原先认为只是手臂蹭破了点儿皮，擦洗包扎一下伤口，最多打一针破伤风就没事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于是悄悄开车溜了。张秀整个住院期间和回家休养的几个月，景林生也没有看过一次，也没有支付过一分钱的费用，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过。他精明得很，他是怕他的言行留下尾巴，最终成了证据。
大半年过去了，景林生心安理得，若无其事。张秀不愿把邻里关系搞僵，她托村书记从中间说和，希望景林生家承担医疗费和玉镯费用的一半，也就是15000元，其它费用就不说了。
景林生矢口否认损害是他家的黑狗造成的，并且趾高气扬地说：“我送她去医院，是学雷锋做好事。”张秀家咽不下这口气，一纸诉状起诉到法院，要求景林生承担各项损失30000余元。李荣答应为她出庭作证。张秀一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李荣家打核桃。张秀的男人带上核桃杆子，开上三轮车为她家收打。李荣家收玉米，张秀的男人亲自加上油开上拖拉机无偿给她家拉玉米，整整干了五天。张秀家人逢人便夸赞李荣是个正直的老妇人。
开庭的一大早，张秀家雇出租车停在李荣家门口。等了半个来小时，李荣的男人才缓缓打开铁大门：“李荣半夜突然发高烧，头痛头晕得下不了炕。”张秀赶忙给法官打电话，希望改天开庭。
李荣其实根本没有病，她是推托的不愿出庭作证。她为自己先前的承诺后悔。出庭作证是惹人的事情。一则她与原被告都是几辈子的邻居，以后还要相处。她不愿为一方而惹一方；二则景林生是村委委员，而李荣男人是普通的农民；三则景林生的大儿子在县委办公室上班，以后把不住当个书记、县长之类的，张秀的两个儿没念成书，双双在外打工。权衡来权衡去，这个证她不能作。但直接拒绝作证，于情于理也不合适，于是她干脆装病不起。
延期开庭的时间到了。李荣紧皱眉头，捂着胸口，痛苦呻吟，卧床不起。当法官打手机询问时，她吞吞吐吐地回答：“当时眼睛花，没有看清楚。”张秀无奈，只好撤诉。
今年正月二十的早上，张秀倒垃圾刚转身，景林生家的大黑狗把李荣绊了个仰面朝天，大黑狗拖着两米长的铁链条叮里咣当地沿着公路向西跑去。桶里的炉灰胡乱地撒在水泥路面上。这一摔摔成了腰椎骨折，虽经县市两级人民医院诊治，但还是落下了下肢瘫痪的残疾。专家预言站起来的希望很渺茫。
景林生一如既往，喜笑颜开。他理直气壮地表态：“有证据我就承担责任，哪怕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少赔一分。没有证据，我一方面表示同情，另一方面为她评低保户出把力。”
公安调取了一户村民门口的监控，但只能看到大黑狗拖着铁链从景林生大门口跑出，出了巷口再向西拐入大道，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张秀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成了至关重要的证据。这就有了刚才开头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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