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的前夫排行第二,村里人就叫她“二娘”。叫习惯以后改嫁四爷也没人改口。
二娘是包过细脚的女人,受过传统影响但缺传统教育。私心极重,不算高,清瘦,非常泼辣,眼睛有如蛇一样的警惕性和攻击性。
说二娘鲜为人知,是二娘的事更鲜为人知。
二娘未招四爷上门以前带着一对前夫的儿女。大的是女儿11岁月,小的个儿子5岁。在前夫死后家庭缺少了生活的支柱,二娘用烙铁烧红后把大女儿活活地烙死的,那种残酷与残暴只有在国民党的监狱里才有的。
二娘把大女儿虐待死后带着5岁的儿子改嫁。改嫁两年后产下一女,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再也没有生育。
四爷、二娘、与他们的女儿,和前夫的儿子组成一个四口之家。随着女儿的一天天长大,家庭也再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女儿都有好几岁了,四爷见二娘再也没有生育,那是断了他的香火,对农村来说养个儿子防老是最大的愿望,致于儿子将来孝不孝顺还并不在乎。但是哪家哪个人要是到了他手里没儿子,以当时的话说叫“绝后”。是谁站在人面前都抬不起头的事,说话的腰杆挺不直。这无形给四爷上把枷锁,枷锁有股无形的力量越来越大。
人言可畏,四爷也在偷偷地观察周围,发现只要他在会上说点什么,下面的人就会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已经不是从前那种单独的不服的建议。四爷不在的时候大家都谈论,看见四爷后大伙就立即打住,有的甚至赶紧把话题扯开,怕四爷听见惹上麻烦。但他们诸不知麻烦早就上身,四爷深沉,做事不显山露水。他们不知四爷是把事做完了都不会显山露水的人。
四爷觉得周围的人给的压力越来越大,有时会主动出击。见有人聚堆就过去,笑笑:“都在说啥呢?看你们一个二个神秘兮兮的样……”众人打哈哈:“尽是些四爷好?四爷忙?四爷坐?……之类的。
四爷知到不会有人告诉他,他给他们点暗示,顺便投石问路看看。但是得到四爷关照的人也没有哪个意思?四爷很气。慢慢地四爷变了。
四爷回家啥也不干,开始发脾气,扔东西。二娘虽没读过书决不是傻子,二娘也看出些问题,其实二娘早就下手了,神也求了、佛也拜了、偏方找了不少、寻医问药的事也没少操心……也没见效,开始干着急,慢慢地心灰意冷,到无计可施就认命。
四爷没少听过二娘的事,但那也是两人结婚后的事。听过二娘把自己女儿烙死的事也心生余悸。必竟能做出如此残忍事情的人肯定有她“过人”的地方。四爷察言观色小扔小骂。
二娘觉得命不好,嫁了两房。又觉得自己的命好,能够守着个有文化的人过日子,人前人后体面。再说又有权在手里,生活不是太难过。二娘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老了不能生?也归罪于问题应该属于她,她觉得从盘古开天地生孩子的都是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是女人的责任。责任归责任,二娘决不会让四爷有非份之想,也不会让四爷达到任何的目的。二娘想只要四爷不太过份就算了。忍一忍,必定还不能把四爷拱手让人。
人还是那些人,说的还是那些事,但却给四爷的压力不小。说来也怪,一个人遇同一件事,刚开始接受不了,按道理慢慢地就能接受的,但时间越长好象变成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四爷就没有明白过来。每天出门就听见有人在说他一样,“什么绝后!什么不行啦!缺德事做多啦!祖上不积德等等……”四爷一出门就胸闷,回家就气不打一处乱吼:“洗脸水没烧呀?饭还没熟?菜盐巴放那么多不要钱?想咸死人啦?这菜盐巴都不放?味道都没有?做一点事拖拖拉拉……”?二娘在忍,躲开懒得理四爷。
四爷的心有余悸慢慢少了,甚至大打出手。出手也越来频繁。
四爷并不知道给二娘的压力太大会给他自己惹火烧身。二娘认为也该还以四爷点颜色以挽回自尊,二娘要让四爷知道她不是好欺侮的。
四爷回家又发脾气:“洗脸水没烧呀”?“拿去死”!二娘把早已烧好的水端起就跟四爷泼去,四爷没防备自然来不及躲,也就被泼了个正着。洗脸水有些烫,烫到皮肤发红的痛,但不会破皮。四爷的火被点燃,手往身上一拍就要往上冲。二娘早有准备,抓起灶头上的菜刀就劈。从头上往下离四爷的鼻子胸堂很近,四爷已感受到菜刀的凉意,毛然悚骨自然往后退。二娘不追:“你以为老娘好欺侮,一回二回的,得寸进尺……”
二娘骂骂咧咧见四爷被镇住,继续煮饭炒菜。
四爷回到家有气,但不敢公然向二娘挑衅。二娘在炒菜,于是四爷往灶门前一坐,卷起土烟“叭叭”地抽,烟把二娘呛得有些难受,二娘就叫四爷“要抽烟走开点抽。”
四爷没走,把烟收起,于是气呼呼夹起地上的松针往灶里送,松针本来含有油质,又是干透的。一下燃得很大。
二娘在锅里煎干玉米粒。火太大一下就全烧糊(焦)了。二娘二话不说,铲起正被煎糊的玉米粒跟四爷洒去。四爷已有上次的经验还没等玉米落到身上赶快护住脸。四爷手中的火钳子向二娘捅。二娘也不示弱,手中的锅铲朝四爷打。
二娘略占上风,手一动嘴也动:“你有本事就捅?看谁怕谁?怎样死都怕不知道……”
四爷与二娘成了对峙。谁也不敢冒然行事,二娘觉得自己真要跟四爷干必竟是女人,准吃亏。四爷担心二娘跟他玩阴的。就这样对峙,对峙时锅被烧得红了,二娘发火,手中的锅铲把锅捅得“哐哐”响,火星四溅。
四爷想不通,想方设法找点事出出气,四爷想:“二娘要是受不了他,提出离婚或同意离婚都是好事”。二娘好象四爷肚里的蛔虫,早把四爷的那点歪歪肠子翻了个遍,就是没离的那个意思。
四爷趁吃饭的时候提出跟二娘离婚,不提则罢;一提,二娘端起菜全部往自己碗里倒,一把夺过四爷手中的饭碗往猪草锅里倒:“离?离?热茶热饭的煮跟你吃饱呢?……要想离,可以,除非老娘死啦”。四爷想奋起反抗都无济于事,四爷要打二娘,二娘拿到啥就是啥,不要命,一副死缠烂打。四爷占不到上风也不死心,三天两头又会吵吵闹闹。动轧都会出手。
事情到白热化的程度,二娘让四爷睡着了,把煤油往蚊帐上倒,煤油灯点燃带油的蚊帐火势汹涌,四爷睡着感觉脸上炀得痛,睁眼一看火已把蚊帐烧了一半。四爷挺身而起一把扯下蚊帐扔在地上,迅速把被子往火焰上扑。火是扑灭了,四爷浑身惊骇,刚从鬼门关走了回来,手心冒汗。二娘要置他于死地,在四爷看来,二娘是豁出去了。四爷想想,心里有些平静才想起开门出去找二娘。四爷用手扳门扳不动,又试着加劲,门还是打不开,这时四爷心里才明白:“门被二娘反锁了,二娘根本没给他留后路……”。四爷就喊,女儿、儿子听见赶快起来给他开。女儿、儿子好象看出了一些事,但还是不明白,也不敢问……
二娘捡了些桐子拿去卖。
四爷喝水,在厨柜拿碗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缓过神来。厨的柜角处放着一包耗子药(毒鼠强)。这一发现四爷还真怕了。反正没人知道是二娘准备了没来得及用呢?还是二娘有意买来放在那里让四爷看?反正没人知道。
给四爷的答案是把二娘惹急了就会来真的。
四爷的想法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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