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求学汴京城

    二零零二年仲秋节前夕，我背着行李来到开封市，到开封教育学院报道。我对口升学升到了这个学校的中文系。没有到开封以前，我已对这座历史古城充满了暇想。这是座神秘而吸引人的城市，里面有说不完的故事，七朝古都养成了这里的霸王之气，而现代化经济的衰落又使它成了一个没落的贵族。
 
    我很早就认识了开封。在上小学时，我用的思想品德课本上画有开封龙亭公园的图象。那是一座庄严的圣殿,古朴中透出巍峨的傲然气势，我曾经幻想着里面是否还住着皇帝，是否有一大群王公大臣陪着他在那里喝酒吟诗作对。我小学毕业时曾去过郑州，所坐的汽车要从开封通过,在穿梭古城时，我瞪大了眼睛细细察看，我想揭开它神秘的面纱,看一下它里面真实的世界，可当时的车速太快了，在应接不暇的物象转移中，我只记住了一个叫“亚细亚”的大楼。模糊的印象在脑海中朦胧着，看不清也走不近。而今天，我可以零距离地走近它了，我可以真切地去感受一下七朝古都该是怎样地一种风光。

 

    我去的学校在开封市西郊，它非常小，小得我几乎找不到它。刚迈进校园的时候，我几乎不认为这里是教学的地方，倒像是一个疗养院，花团锦簇、树林高耸、绿意成荫。这个校园总面积有五、六亩地大小，从南大门依次往里是三排楼：第一排教学楼，中隔一条花径，接着的是第二排的办公楼，最后一排是寝室楼，寝室楼旁边还连着一个瓦房餐厅。校园就这么小，令人感叹它的精致、它的出人意料。

 

    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活着实不大爽，但事已至此，只能来之安之，况且这仅是一段过渡的旅程。来到开封后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要把我在秦皇岛学习的情况告诉给我师范时的几个朋友。为此，我写了十几封书信，签上不同的地址寄了出去。这中间也有给红珊的一封信。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红珊了，心中非常想念她。

 

    二零零二年的暑假，我独自一人去了秦皇岛，去学习易学。在秦皇岛的时候，因为身在异乡，孤独的环境更让我思念红珊，我时常梦着她。在一次梦中，我梦到“过了若干年后，红珊和别人结了婚，组建了家庭，而我仍一个人过着落寞的生活。可不知为什么，红珊却跟他丈夫分了手，而她此时已经怀孕将近十个月，她哭着来找我。我一看到红珊泪流满面的样子，就什么也没有说，带着红珊去了医院。后来，红珊生了一个漂亮的宝宝，而我就在一旁安静地照顾着她，日子恬淡地流着……。”后来我醒了，脑海清晰地印着梦中的情景。我想到：“不管红珊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也不管她如何伤害我，一旦她需要我的帮助时，我就会尽力地去帮助她，借她一个肩膀供她靠着流泪。

 

    在秦皇岛的时候，每当夜晚来临，我总喜欢到海边的沙滩散步。迎着清凉的海风，看着远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我浮想联翩地静静走着。脚下的海水在漫来漫去，空中飘来时断时续的沙滩上餐厅里的歌声。此时，如果红珊能在我身边，我揽着她的香肩，漫步在这夜色中软绵绵的沙滩，再听着那传来的《偏偏喜欢你》的歌声，生活该会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人间仙境。可海水涟滟、寂静无声；星光灿烂，伊人不在。对着此景此情，我才有了后来写给红珊信中的最后一句话：“谁谓月无情，千里远相逐。”我心如月，虽身在此岛，却想着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睢县城里的小女孩。天涯共此时，明月也正照在她的窗前吧！

 

    可红珊不会理解这些，也不知道这些故事。正如她的回信：“写不出也看不明白‘谁谓月无情，千里远相逐’。”看到红珊的回信，我只能苦笑。拿红珊我没有一点办法，下雨嫁人只能随她去吧。

 

    联系断断续续，我也只能从红珊的信中知道一点她的事情。她在睢县实验小学上班了，做了个小老师，哭笑交融地与小朋友打着交道。毕业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红珊与章君瑞、楚陶然先后谈了恋爱。我对章君瑞很了解，他也是民权师范毕业的。在师范三年级上学期时，我们俩前后桌，他也参加了对口升学。下学期我们在一个饭缸里吃饭，还有点臭味相投。章君瑞是个温顺的男生，但又可以称得上是个情种。为了爱，他敢和长得壮实的李帅发生武斗。说实话，我挺佩服章君瑞追求爱的勇气，敢于为爱痴狂。但若我怕他对红珊不会一心一意。

 

    楚陶然我不大了解。但从红珊的话语中可以得知，红珊对他是动了真情。我与红珊交往了很久，还确实很少看到红珊对哪个男孩真的动情。所以，当我得知这一情况后，就给红珊写了一封信，信中谈到：“我原以为在你的心中，对感情很难有‘执着’两字。你总是能很洒脱、很从容地面对来来往往的一切。不为感情的猛烈到来而喜溢言表、手舞足蹈；也不为感情的突然失去而留恋伫足、默然伤神。师范时，每当你分手后，虽然一时很伤心，但都能很快地过去。没有朝花夕拾，没有浅斟苦诉，没有对未来的彷徨，真正做到了对感情的收发自如，去留随意。而今天，你真的动了情，一时我竟有些感动，虽然动情的不是我。我想起了作家莞云说的话：‘一个人来到世上，对事业、对感情浅尝辄止，轻飘飘地来，轻飘飘地去，当他年老回忆往事时，只会是白茫茫一片，无可留念。’希望你能有所感悟，生活得更开心。”

 

    进入大专后，读了一些书，看了一些优秀的电影。每当看到有关爱情的情节或文字时，我总会想起红珊，总喜欢把书中、剧中的人物与我对红珊的感情相对比。《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里的龙小羽之爱罗晶晶，《浮躁》里的金狗之爱小水，电影《阿甘正传》里的阿甘之爱珍妮，《罗马之恋》里的乔吉之爱露丝等等这一切，他们都让我感到我与他们的感情是一样的。那是一种爱到骨头里面灵魂深处的不可言语的痴情。“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人世间的艰难困苦，现实中的差距险阻都挡不住爱的洪流。情感不讲理智，当爱的感觉上来时，人就醉了，没有了理实，没有了幻想，车子、房子、票子、位子都抛在了一边，只有那一颗红心在咚咚地跳着。这也许就是生命升华的一部分。

 

2

    二零零三年十月二十一日，我乘火车去了民权县，因为于力召集了几个民权的同学在县城相聚。于力要结婚了，就在今年的11月4日。他现在来民权就是为了请客。在民权县城，我见到了于力、窦武元、赵含蕴及其女友、李欣爱和常瑞芹。我们在一个饭店坐下来边吃边聊，叙了别后的许多事情，直到很晚才结束。赵含蕴他们走后，我和于力、武元去了火车站附近的“蓝宝石”旅店，在二零零一年的冬天，我和于力、郑枫曾在这里住过几次，知道这里价格便宜，环境也不错。

 

    第二天上午，我们三人去了民权师范学校，去见张云路、王英松；他二人现在民权师范学校里当生活老师。故地重游，已物是人非，看着纷落的树叶铺满曾经干净的校园，感到几分悽然。我就此模写绝句一首，题曰《再游民师园》：“书声朗朗红旗摆，学楼屹立门仍开。曾读师友归何处？普招李郎今又来。”

 

    见到云路、英松，在小会堂共诉了一阵衷肠。我漫步在小会堂中，轻轻抚摸着已有点破损的椅子。当我坐在高考前常坐的椅子上，想起过去那些奋斗的日子，竟有几许感慨。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道难解试题，都铭刻在了记忆的深处。如今，此处空荡荡。那些奋斗的学子都哪里去了呢？天涯无声，只有窗外的杨叶在沙沙飘落。

 

    中午，我们五人在如意大酒店坐下。在畅快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喝了四瓶白酒，真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饭后，我们便相约离去了。我独自到了火车站，慢慢地感到有点体力不支，头重脚轻。我知道自己醉了。我买过票后，想起了红珊，而一想到她，就非常想见见她。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我就从候车厅里走了出来，去给红珊打电话。事情很凑巧，正是红珊接的电话，我就在电话中极力表达了想见到她的想法，可我被红珊一口回绝了。我非常不甘心，仍苦苦哀求红珊，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我心血泣流，纵使千呼万唤也动摇不了红珊坚若磐石的拒绝。我当时的世界在片片坍塌，三年时间构建起来的花园好像要被暴风吹得面目全非，断墙残垣。我沉浸在阴暗中，不知所云地说着，头脑已有点模糊不清。我当时真希望自己就这样醉下去不再醒来，让记忆死在伤悲的门里。

 

    那次回校再次醒来，我老了许多。

 

    十一月一日下午，我从开封回到了家里，因为要参加于力的婚礼。于力是柘城县的，而我是宁陵县最南边的乡村，离于力家很近。第二天上午，同村好友袁伟来找我，叫来路统庆一起去了于力家。此时，于力上城买衣服尚未回来，我们随便坐了休息。可还没有停住，于力便打过来电话，说陈萱、袁晶莹、张笑颜、袁含韵等同班好友从商丘来了，已经到了勒马镇。挂了电话，我和袁伟便骑着摩托车去远襄镇街里接她们。这时，于力也从县城回到了这里，我们便在这里等着。12点多的时候，四人到了。分别一年，再次见面多少有点激动。陈萱一下车便话说个不停，人变得活泼多了，与6班时那个沉默小女孩真是相去甚远。社会，真是一个大教堂、大融炉，能让人变得难以想象。我们几个便先回了家里。在坐下喝茶的时候，王翠萍、曹丽、李欣爱到了。曹丽的到来让我感到有点意外，在六班时，我感到她属于不大合群的一种，想法总是很特别，很喜欢独行，没想到今天也来了。而当后来袁伟和我说起曹丽的故事后，才感到人就是多面体，真不容易那么简单就看透。

 

    这时，于力告诉我张扬、红珊、屈宝珠来了，我便和他迎出门去。刚到门口，就见他们三人已经下了车，正从北边往这来。此时见到红珊心里感到很别扭，不知如何言语，前几天的事情至今仍没有释解。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笑了笑，虽然不自然，但还是握手言和了，在这种场合下除了握手言和外别无他法。一时，人越来越多，王端正、王布江、苗旺、陈和等陆续到来，最妙的是胡览，还带来了一个靓丽的女朋友。这次于力结婚成了一次师范校友的大聚会，我和于力统计了一下，竟有四十三名，多么难得的数字，怕以后不管谁结婚，都难以突破这个规模。一个喜庆的大团圆。

 

    吃过午饭，同学们分班儿玩耍。晶莹、笑颜们在西屋打麻将，几个男生在堂屋东间里玩电脑，另几个学生在堂屋客厅里叙旧。我拉了条凳子坐在廊沿下和大姐王翠萍说话，曹文莉也在一边陪着。在师范2年级时我认了王翠萍为大姐，袁晶莹为二姐，他二人给我的生活增添了几许完美。大姐毕业后和张倩丽在民权县城一个小学教学，后来就回自己镇里的一个小学任教，但没有正式入编制。她的情况基本上代表了大部分毕业生的处境。社会对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就业形势很严峻，能够走上教育行业并正式入编的了了无几。许多师范的校友都出去打工了，大姐也说要出去打工，想到南方去。我也支持她到南方去看一下，毕竟现在还年轻。我也到南方走过，对杭州、台州、黄岩、椒江这些地方有点简单了解，那里的乡镇合资和私营企业很多，找工作很容易，但想干出成绩却有点困难。正说着的时候，笑颜从屋里走出来，叫我一起到外面走走，我便站起来和她出去，她还拉上了红珊。

 

    在于力家的南边，我们在这里边走边聊。这里是个小树林，临近田地，现在已是秋天，树叶落了一地，踩上去软绵绵的。以前在师范6班的时候，红珊和笑颜坐在我身后，她们二人都是爱说话的人，而我是纪律委员，就负责不让人在课堂或自习时说话，因此，她们俩就成了我管束的对象，我常常要制止她们的正在兴头上的激情论谈，为了此事，她们至今还时时谈起，耿耿于怀。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们都自由了，摆脱了束缚，在这小树林中，在无边的黑暗下，谈什么都无所谓，可以畅所欲言。我和笑颜说了很多，而红珊却很安静，不知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沉默，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天很晚了，我们便回到了于力家里。这时，于力在堂屋客厅收拾好了音响，找来了歌碟，插好了话筒，我们可以随便点唱歌曲了。我怂恿着李欣爱，让她唱了两首歌，我比较喜欢李欣爱那种无所顾忌，别具一格的唱调。在学校时，每次“团日活动”她都能来两首。记得很清的是她唱的《当春天走来的时候》，“……你不必点头，也不必摇头，你不必招手，也不必回首，别让往事唤醒你愈合的伤口。当春天、春天走来的时候……”这是非常让人有感想的歌曲，有着生活在里面。我们轮流唱了几首歌，这其中最深情的当为于力自己唱的《挪威的森林》。我一直认为这首歌是有深意的，它也能反映于力的心境。于力第一次唱这首歌是在班内的一次活动上，那时我便理解了这背后复杂的感情，虽然于力从没有跟我说过。

 

    玩到了很晚我们才安静下来。我坐在堂屋的一个沙发上沉沉欲睡，盖了一条于力的新婚棉被。其它女生并排坐在另几条沙发上，几个男生钻进了东屋的床上。我用被子蒙住了头，准备小憩一下。尚未睡着时，红珊掀开被子也坐到了我这条沙发上。沙发空间很小，我们若都坐上就必须紧紧相拥。我这是第一次和红珊挨得这么近，当然，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相依相偎自然是无比的喜悦。我的心跳得厉害，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与红珊攀谈了起来。因为我不久要参加学校诗词朗诵会的决赛，所以一直在锻炼着自己的普通话。而我的普通话就是红珊教的，在师范时跟她学了两年，她那时是我班的语工委员。现在闲着没事，我就给红珊朗诵了我的参赛词《望海潮》希望她能纠正一下字词的发音。红珊有点困了，她闭上了眼睛，而我的兴致却越来越高。多么难得的时刻！我现在正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同一张被子下，这让我忘记了人生的所有忧愁烦恼，所有的功名利禄，只有喜悦、只有激动、只有蓝天白云、青山绿草秀水。水潺潺而流，鸟嘤嘤而鸣，阳光柔和地洒在每一片草地上、每一棵古树上、每一块七彩石上。没有牧童的竹笛牛背放歌，没有浣女的莲丛渔舟嬉戏，有的只是我与红珊席地而卧，听蜜蜂嗡嗡，看蝴蝶翩翩。此时我不知是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矣！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红珊离开了这里，我也被张扬拉到了东屋，仅有的片刻温馨也被打破了。

 

    第二天就比较忙碌了。迎亲、拜堂、吃喜宴，各种结婚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饭后，校友们就陆续辞行了。我离家近，不慌走，就忙着送走一拔又一拔的人。当送走张扬、红珊时，心中感觉失落了许多。此次见到红珊，感到有点隔膜，心中觉得堵得慌。时间很匆匆，我没有与红珊很好地交谈一下，零乱的几句话语总不能尽情达意。对着红珊，我不知说些什么，而一旦她离去，我又感到十分怅然。时光太急促了，来不及思索和等待。正如一首诗：“匆匆太匆匆，几度夕阳红。心有千千结，窗外剪剪风。”

 

3

    学校的课在继续讲着。我在开封教育学院平静地生活着一天下午，刘娇翻看了我的古代文学史笔记，在上面发现了“红珊”的名字，便问我“红珊是谁？能否讲一下她的事情。”我一听感到很些不妙，就拿过笔记来看，原来上面有一段我写的思念红珊的瑕想文字，是在听课时感到无聊时写下的，没想到被刘娇发现了。见我没有回答，她就又说到：“我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名字，是从你的作文本上看到的。”我见她一直追问，就说道红珊是我师范时的一个同学。

 

    “那她是你女朋友吗？”刘娇紧接着问道。

 

    “不是。”

 

    “你喜欢她吗？”
    ……
    “你希望她做你女朋友吗？
    ……
    后面两个问题我末作出回答，因为我无法回答，这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清的。四年多了，我几乎没一天不在念叨红珊的名字，可是，红珊对我的态度始终是比一般同学好那么一点。我很伤心，也很无奈，我无法走进红珊的心里，虽然她对我没有感觉，但我仍然想着她。我太喜欢红珊了，喜欢到对其它的所有女孩都失去了感觉。我把红珊看成了心中的水莲花，让她时刻摇曳在我久违的梦里。从上师范一年级起，红珊便永远地镶嵌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影响着我的感觉、知觉、思维。

 

    今天，刘娇问我这样的问题，该让我怎样回答她呢？从大学一年级的下学期，我就感觉到刘娇对我有别样的感情，她喜欢我的心理也表现得越来越明显。此刻，“喜欢”与“不喜欢”都不能令她与我满意。我知道刘娇喜欢我，但我更了解自己的心理。我不愿伤害她，也不愿谈过多的我的往事。刘娇是机敏、善良的女孩，从一开学她就负责给我们几个师范过来的学生补习外语，这耗费了她不少时间、精力。我们几个对她十分敬重，常以“刘老师”称呼她，也常常和她开玩笑。可这一次刘娇有点严肃了，看来她是要非问出个结果不可，我一直想岔开话题，不予回答，她便有点生气了，就拿起笔在我的本子上唰唰写道：“你的回答将决定另一个女孩的后路。”我不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写完后就居高临下的直视着我。我看了看她，毅然沉默，而正在我思索怎么办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就只好走出教室接电话了。我一看机会难得，就趁机闪出了教室，走出好远才长出一口气，人活着，真不容易，做个好人难啊！但不管怎样，我这次没有伤害到她，我相信：时间长了，凭着刘娇的聪明和敏感，她会明白一切的。我喜欢红珊的事在男生中已不再是什么秘密。

 

    红珊的生日到了，我买了一个小礼物给她寄去。虽然我对红珊十分的不满，可一旦想到那句“每一天都祝你快快乐乐，每一分钟都盼望你平平安安。”就会立即变得没有一点底气。我在小礼物中附加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红珊：

 

    我除了祝福，什么也不说。

 

    我可以改变自己的态度、认知、看法、但却不能改变一种感觉：希望你幸福，快乐的心。

 

    这种感觉在四年前就已经确定。

 

    四年了，我一直遵守着。

 

    时至今日，我服从了这种感觉，在你生日之际，道一句：生日快乐！

 

    愿你成长灿烂，

 

    愿你走路顺畅，

 

    愿你生活感动，

 

    愿明月装饰你的梦！

 

    同窗：李常衡

 

    这张字条中既有祝福，又夹杂了一些怨恨。当然还是民权醉酒惹的祸。

 

    元旦到了，我们西校区的学生都到了东校区参加元旦晚会。我给笑颜打了电话，让她一起去看。笑颜从民权来到开封几天了，她在河南大学附近的一个亲戚家帮忙搞印刷，而我却一直没时间去见她，今天正是个好机会。

 

    我在河南大学见到了笑颜，便带着她去看了晚会。在聊天中，笑颜说道：“张扬前几天差点要死，你可知道？”

 

    “不知道，怎么了？”我一听惊然。

 

    “因为红珊。张扬对红珊表了白，说他暗恋了红珊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红珊。”

 

    听到这些，让我感到有点意外。“张扬暗恋红珊。”真令我想不到。张扬隐藏得太好了，三年来竟没有发觉，我还一直认为他喜欢张欣悦呢。

 

    张笑颜接着说到：“红珊拒绝了张扬，张扬很痛苦，说他暗恋了4年，必须用40年去忘记。”

 

    我听后笑了笑，心中说道：“又是一个情种，我喜欢。”我能理解张扬的心情，并相信他所说的话。能用40年去忘记是需要勇气的，况且结果也未必如愿。有些东西一生就忘不掉，你越是想法去忘记，它越是记忆深刻。世上有两种东西是不能压抑的，那就是情感与悲伤。

 

    第六章：又是一年春好处

1

    春天总是给人带来许多希望。

 

    二零零四年的春天，天空尚未退去寒气，喜鹊就在校园里高大的女贞树上忘情地欢叫了。东风轻吹的时候，红珊来了，黛云来了，来到了河南大学、来到了千年的古城、来到了我跂立很久的守望中。她们二人顺利通过了上一年的成人高招考试，升到了河南大学成教院，一个中文系，一个计算机系。

 

    三月的一天，我和华秋一起到了河南大学，去见见红珊和黛云。古朴的校园，她们两位亭亭立在那里。见了面，黛云有几分激动，而红珊则平和多了，岁月的流逝，把一些距离越拉越大。我们漫步于校园的条条道道，人生、工作、学业、家庭地聊着。宋孝峰、王雪伟在身边陪着，引导着我们认识了河南大学。我本想着见到她们俩位该有几分新奇，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有，有些东西在时间长河中消失了，变化了；可有些东西却始终没什么变化，保持得滴水不漏、毛发无损。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鸟语花香的时候，李勇从郑州来找我玩。星期六下午，我便和李勇，华秋一起去了河南大学。找到红珊、黛云后，带着她们一起游玩。我骑自行车带着红珊，华秋带着黛云，顺着我想好的路线走着。我们穿过书店街，走过第一楼，徜徉在车流人流中。我带着红珊的感觉是美妙的。车在马路上行驶的时候，我浮想到自己回到了白桦林的单车时代，树荫丛绿中，穿梭于杨柏林立的绿草地，绿草地一直延伸着，没有尽头。我们到了包公湖，看着风吹波动，非常像冯延已所说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沿着湖边缓缓而行，能听到两湖中间的一座小亭上传来的唱戏声，那是中老年人憩息的场所。赏着惬意的风景，我们绕过了开封府，走过包公祠，转向了去御街的路。

 

    流徜在古色古香的御街，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时代。遥想当年的柳永，就是常常醉酒于这勾栏瓦肆之间，他漫步于戏楼临立的御街，引来的是“满楼红袖招”的舒心，而现在反思这些，只剩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感慨。走到樊楼的时候，我们停下来小歇一下。我在这里给他们讲了这樊楼的来历，讲了当年的宋徽宗和汴京名妓李师师的一段风流往事。

 

    樊楼正北是龙亭公园，也就是当年的皇家公园。它被潘阳湖环绕着，风水相宜，灵秀动人。沿湖向西便是清明上河园和中国翰园碑林。这一带是风景区，也是开封最漂亮的地方，有山有湖，水环山绕，每走一步都能画一幅美妙的山水风俗相交的当代清明上河图。在路上走着时，我和红珊说着话，不自觉中谈到了章君瑞，可不知为什么，现在红珊对章君瑞很反感，她对我提及这些往事也表示了很大的愤慨，她气得下了我的自行车，和黛云交换了一下，坐上了华秋的自行车，不再答理我。我一时也感到自讨没趣，认为自己很卑鄙，很无聊，虽然自己喜欢红珊，但也不应该这样揭别人的伤疤，有点太缺乏修养了，没有一点大气风度。这次游玩结束，我在快乐的同时做了深刻的检讨，这不仅是因为爱情，也是为了以后的生活。

 

    五月春深深似海。星期日的上午，黛云打电话说要来我们学校，现在在公交车上。这是她来开封后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尚不知路线怎么走，我便去瑞康医药大厦门口的十八路站牌前接她。今天的太阳光很毒，已经有蝉在枝头鸣叫了。不多时，公交车到了，黛云从车上跳了下来，令我惊讶的是红珊也紧跟着跳了下来，我可没想到她能来。我慌忙领着她们往我们学校走去，心中十分喜悦。是的，我见到红珊从来就没有不高兴过，她是一支有好的止痛剂和兴奋剂。

 

    我把她俩领进了我们的电脑室。这次黛云来，主要是学习电脑的。黛云在河南大学学计算机专业，而以前没有摸过电脑，实践经验太少了。我们这学期刚买了电脑，上面拷贝有金山电脑教程，可以让黛云对着教程学习一下。可这次非常糟糕的是电脑出了毛病，怎么也打不开，一定是郭威昨天装游戏软件时装坏了。不得已，只好领她们出去玩。我找了两把伞遮阳光，骑了两辆车向西走去。我们来到了河南大学新校区，这里现在建设得非常雄伟大气。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造型新颖，典雅端庄。这个新的校园被设计得精工巧妙，既有中国的厚重谐调，又有西方的浪漫圆润，漫步于这样的校园，气质怎不与日俱增，眼光怎不与日高远，在这里求知几年，想不成才都困难。

 

    顺着新河南大学西门的大道，我们来到了金明广场。这里是个休闲娱乐的好地方，周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草地。红男绿女们散缀在这绿的海洋中，或放风筝、或闲话卧坐、或歌舞翩翩，风景美如斯，其乐也融融。我们也坐在草地上说话，风轻轻地吹，云慢慢地飘，远处那个风筝在越飞越高。红珊感冒还未好，一直在流鼻涕，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又不能多言，如果表现得对她关心了，在旁边的萧黛云肯定会很不舒服。处在红珊和黛云之间，我往往不能谈情感，一点都没法谈。前几天得知红珊得了感冒时，我立即去看了她，可不巧的是红珊父母来了，我到了河南大学却没有见上她，就买了点水果让黛云给她捎去。我能容忍红珊的犯错，却不能容忍她被疾病伤害。我们谈了学业、老师、同学，红珊的话语很轻柔，但我却听在耳边，记在了心里。“我妈非常羡慕我们的邻居，因为她嫁给了一个长得帅，又有好工作，家中又有钱的老公。”“我希望自己有好多好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一边听着这些，一边思索着未来，思索着人生。路边不时有汽车驰过。

 

    中午，我们在瑞康医药旁边的饭店吃饭，慢慢地说话，慢慢地吃。我多么想把时光拉长，让这种情景多保留一会儿。黛云中间看了一下表，我说到：“不要看表，不要管时间，我们只有现在，只要把现在享受好就行了。”可吃得再慢，喝得再慢，时间还总是要过去。和红珊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显得那么短。

 

    下午送走了她们俩，我开始回味《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本书，红珊现在正读它。上午她让我给她讲故事的情节，而我没有给她讲，也不愿讲，因为书里的故事有些悽然。郭敬明的文字很优美，很幽艳，总喜欢用一些长句抒写青春梦境流水的忧伤。书中大致讲了几个年轻学生的故事。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为世事的复杂、爱情的错乱，经历了几番离合悲欢，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六零七散，天隔八方。几个原来那么好的朋友，到了最后却是谁也不再与谁联系，一个个消失得音讯全无，只留下了一片心灵的荒漠。女生读这本书，往往泪如泉涌，男生读这本书，也往往扼腕痛惜。现实的悲伤重负是青年不堪承受的。“梦花”的凋落，就是青春美好憧憬的破灭。郭敬明是个忧郁的男子，他怕长大，拒绝长大，可时间的年轮不可扼制地向前滚着，不管花落多少。

 

    一天晚上将近10点时，我给红珊打了一个电话，但她不在寝室，一个女生告诉我“去学习了”。我听到后有些愕然。红珊现在的学习态度真有点出人意料，我本想打她手机，但一时又停了下来。我想起了民权师范时的一个片段。在三年级下学期，临近考试时，正是盛夏酷暑，教室内燥热无比。晚上，学生们都跑到大礼堂的周围看书了，这里有许多花坛，路灯也很亮，比较凉快。当时，红珊就坐在正对着女寝楼的花坛边，和马巧枝一起看书。我从小会堂出来，拿着饭缸去水房打水喝。此时已是晚上9点多了，见到红珊，感到有些惊讶，她感冒了，却仍在这里看书，一时感觉她是有些坚强的。我坐下来与红珊聊了一阵。她今晚穿着一件青绿色的裙子，配着她娇好的身材，显得清雅之极、美丽之极。我想坐在这里与她多聊一会儿，可她的美丽又让我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今晚，红珊又去学习了，但不知陪在她身边的又是哪位怜香之人。

 

    来到开封教育学院以后，最大的庆幸是我们班仅有的九个男生都是性情中人，脾气、性格、思想等方面都有很大的相融，一旦集体决定做一件事情，总是一拍即合，皆大欢喜。仲秋节到了，这是个美好的日子，人人都难得有份好心情，就集体决定去郭威舅家吃火锅。

 

    仲秋节的下午，我、张培军、董磨砺、杨冬林、肖友松坐车去河南大学东门的家属院，而郭威他们几个骑自行车去，以方便中途到菜市场买菜。晚上7点，我们都到了郭威舅家。现在，这套装修考究，布局温馨的房子就是我们几个的天下了。郭威的舅舅全家出国了，就把这套房子留给了郭威。也就是从这次聚餐以后，这地方就成了我们九个聚餐、看电影的理想场所。我们都换上了拖鞋，打开电视，放上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到书房找来杂志，剥上苹果，一时就乱开了。我给红珊打了个电话，她在吃饭，和同学聚餐，我跟她说好了吃过饭去找她玩。

 

    我们择菜、做饭，好一阵忙乎，到八点多全部端上了饭桌，我们围桌坐下，热喷喷的火锅咚咚地冒着蒸气，啤酒在每个人面前的杯里都已斟满。这时，张培军以寝室长的名义站起来调侃一阵，然后就开始大吃起来。这顿饭吃得兴高采烈，笑语不断，各人的嘴皮子功夫都可以尽情地表演。平时难得为所欲为，而现在可以，因为这是我们男生的天下。然而饭虽丰盛，渐渐的我却无心吃了，因为我心中正想着与红珊相见，此时已是9：30，而看样子这饭再过半小时也结束不了。我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穿鞋、开门、推车、快速奔向了河南大学。

 

    在河南大学南大门，我看见了红珊，在月光的笼罩下，在四周夜的衬托下，她窈窕淑女地站在那里，安静而平和，格外的可人。我们交谈着，来到校园的一片草地上坐下。这里是河南大学比较温馨的一角，碎石铺花径，小亭旁边立，柔软的草地上有许多或坐或卧或搂或抱的恋爱佳人。这里是大学的伊甸园，每晚都会上演着甜蜜的故事。我盘着腿与红珊面对面地坐在那里，戏笑着问道：“你男朋友呢？今晚没在一起缠绵缠绵！”

 

    红珊一笑说：“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呀？”

 

    “这很重要吗？”我答道。

 

    “你也就知道民权那一个吧，我还有好几个呢，驻马店的、新乡的、信阳的，他们每天都请我吃饭，每人都送我东西，这些你都知道吗？”

 

    “噢，不知道。”我不得不佩服红珊的坦城和直率。

 

    “那个新乡的不错，父母都是干部，家中很有钱，人又长得帅，还有才，就是过于自信，爱夸耀自己。那个民权的挺好，就是不知上进，满足于本科，满足于回家教学。”

 

    “世上本无完人，你在学会挑剔的同时，也应学会宽容。从上师范开始，你一直在谈恋爱，难道就没有制订一套择友方案出来？”

 

    “标准是有，就是很少有人达到。找男朋友，得能过一辈子，不能离婚。他得能包容我的坏脾气，同时，若他要真的包容了我的坏脾气，我又嫌他没本事了，总之，难找。”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任风轻轻掠过。

 

    红珊又说道：“如果谁能考上研究生，我就立即嫁给他。”

 

    我又一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月亮悄悄从我们头上滑过。

 

    草地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时间过得太快了，已经10点50多了，红珊说她11点关大门，我只好不情愿地送她回去。送红珊到成教院门口，她进去后说：“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的。”我答到。我想我会给红珊打电话的，只要我想得受不了时就会这样做。

 

    回到那个小房子，他们几个已经洗涮完毕，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毯上看VCD,是周星驰演的《国产007》，一部很搞笑的喜剧。这部演完，我们接着看了冯小刚拍的《没完没了》，这部电影的情节很打动我，特别是最后一个场景。女主角和男主角（葛尤饰）相互喜欢对方，却因为有些事情不能结合，女主角就远去了新加坡，而葛尤在家里独自一人照顾着卧病在床的植物人姐姐。过了若干年后，女主角回来了，此时，葛尤已经很苍老，可能是思念女主角的原因。他正坐在床沿上和什么也不知道的姐姐说着话，新年又要到了，他推开窗户，一下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提着厢子的女主角，穿着一身黄色的衣服，恬静地站在那里。男主角激动地走了出来，来到女主角跟前注视了一会儿说道：“回来了”女主角点点头，男主角又说道“还走吗？”女主角微笑着摇摇头。男主角便微笑着接过了厢子，此时新年的钟声响起，万瓣礼花从天空中散落下来，阳光普照，万紫千红。

 

    我被这一场景感动了，沉浸在这一幕中久久拔不出来。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是一片金黄的向日葵，向日葵地里一只蝴蝶在飞来飞去，并回荡着“回来了”“还走吗？”的声音。

 

    3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总是想起红珊，而不像歌曲中唱的“是想家的时候。”想红珊想得受不了了，就编短信发给她。

 

    <一>

 

    你，
    有一个功能，
    让我回到梦里依昔的故园。
    那里，
    芳草萋萋，百鸟鸣鸣。
    千百次倚立栅栏前，
    落花水流红。

 

    <二>

 

    小悦（岳）：

 

    现在，夜深，风起，月朦胧。失眠，因为静。无睡丝的孤神，去驰游了谁的梦？路灯昏昏，彳亍单影。

 

    大吃（痴）

 

    短信我通常不署名，因为这仅仅是一种感情寄托而之，红珊没法回，可能也不愿回。

 

    十月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这天是星期六，黛云打来电话，说是要和红珊一起到我们学校玩。我听到这很欢喜，决定带她们俩到翰园碑林玩一下。我找会笋和冬林要了票，又跟王艳借了相机，我准备好好给她们照几张照片，以做以后的珍藏。

 

    10点多，她们俩来了，但他们不愿意上公园，我也就只好带她们到金明广场去玩。我们坐在草地上，看着广场上一丛一丛的菊花，清新异人，漂亮极了。现在正处在开封菊花花会期间，上百万盆菊花铺满了开封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美丽的菊花造型，到处漂溢着菊花的诱人香气，给这座古城添了高雅、媚力和内涵。在广场上，趁着鲜艳的菊花，我给她俩照了不少照片，而最可惜的是这些照片后来因暴光而没有洗出来。

 

    中午在“龙阁餐馆”吃饭，正巧碰上了袁华秋，饭后便一起去了他的寝室。华秋的寝室在二楼的一个房间，这里只住他一个人。他寝室上面是女生，下面是男生，中间就他自己悬空在二楼。这个房间是学习、休息的好场所，男生、女生都不会打扰他，也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我们四个人在华秋这里坐着聊天，华秋原来在民权师范的99级4班，与我们班在一层楼，他与红珊是老乡，以前在师范时也认识。在高考班时，我与华秋关系很好，是个不错的学习搭档，后来黛云与华秋认了姐弟关系，关系自然也不错。在这里玩了一会儿，我们便决定打牌，打的是双升，热火朝天的，玩得不亦乐乎。天不知不觉黑了，我和华秋极力邀请她俩留下，后来她俩也就同意了。吃过晚饭，我们四个人到了政史系办公室，华秋的电脑在这里放着，上面存有许多优秀电影，她俩便在这里看起来。我之间出去买了些零食，回来后便叫他们一起又回到华秋寝室，我们接着打牌。我和红珊一伙儿没有华秋和黛云一伙儿打得好，老是落在他们后面，任凭我俩穷追猛打，亦没能赶上。我们就这样玩了一夜，直到次日凌晨5点，才决定分床而睡。红珊和黛云睡了西床，我和华秋睡了东床，中隔一张书桌。这种场景是难得的，难得的温馨、难得的平和、难得的幸福。我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睡在同一个屋里，想着她安祥的睡容，听着她轻微的喘息声，我甜蜜地入睡了，睡得那样呓呓绽笑。梦中一只蝴蝶在飞来飞去……

 

    早上七点多，红珊和黛云先起来了。红珊到我床边捣乱了我两次，可我很困，就没理她，翻转过身又继续睡了。直到九点多，我才在红珊的多次要求下起床。我躺在床上不愿动，和红珊开玩笑说：“你拉我起来吧。”没想到红珊真的伸出手把我拉了起来，手碰到红珊手的一刹那，一种酸麻的感觉传入了大脑。华秋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幕，大笑说：“这下李常衡当把这一幕记在心里了，什么时候都会想起，某年某月某日时，红珊把李常衡从床上拉起。”我听了华秋的话，心中感到很贴切，很符合自己此时的心情。华秋知道我喜欢红珊，所以能看透我的心理。

 

    我起床后，回自己寝室洗涮一遍，后又来到华秋寝室。她们也都洗涮完毕，华秋坐在凳子上，红珊坐在西床上，他俩正说着话，黛云躺在红珊身边，抱着被子又睡开了。我便坐在了东床上，因为感到有点累，就索性躺了下来，捡起一本华秋的四级单词边看边和他们说话。这时，红珊站了起来，坐在了我这边的东床上。她边和华秋说话，边把手从背后伸来夺我的书，我只好把书给她。而看着红珊的纤纤素手，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冲动，我真想抚摸一下，握着这块温玉，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后，我还是不敢去碰红珊。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用手捊了一下红珊的秀发，而看到红珊没有任何不快的反应，毅然和华秋谈笑自如后，我的心一下子激动不已，也对红珊感激不已。捊着红珊的长发，我心中痒痒的、甜甜的，比摸什么都受用，心中的快感是用什么也表达不出的。我想起了一句歌词：“轻轻挑着我的黑发，你是这样温柔……”唱的多么好啊！原来日子这般美好，我真感激上帝赐于我今天。我会用生命去记住这一天、这一刻、这一瞬间的感觉！

 

    下午，红珊和黛云要回去了，我坚持要送红珊，她也只好同意了。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一路上轻声说着话。此时，太阳快落山了，不过余辉照在身上仍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我们穿过大梁门，就顺着古城墙往北驰去。这是一条新修的公路，非常干净、整洁。路上的行人很少，因为这里相对比较偏僻。这里的景色很美，古城墙的斜坡上是郁郁葱葱的松树，下面是整齐的万年青，中间夹杂着花草。车子缓缓地走着，我静静品味着和红珊在一起的每一份幸福和欢乐。当走到“清明上河园”西门的时候，红珊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背上，这一动作险些要我从车上摔下来，“噢，老天，这难道是真的？”我心中连连快乐的呼喊。“红珊把头放在了我的背上。”我心中最后确认了，但又感到这一瞬间来得太快、太虚幻、太让我不知所措了。心跳在加快，呼吸在困难，我享受了生命的高峰体验。我痛苦，我快乐，我想下车拥抱整个大地。生活真是太奇妙了，让人感到太不可思议，太令人动心不已。红珊，我的女神，这一刻我该怎样忘记呢？

 

    我真希望我们的学校离河南大学有十万八千里，能让我就这样带着红珊一直穿梭在时空里，穿越在从懵懂少年到发如银丝的单程生命里。

 

    到翰园碑林门口时，我们不再骑车，推着缓缓而走。这里人太多了，车水马龙，人流如注，飞驰的轿车、面的、都在做着急刹车。这一带是开封最繁华的风景区，天天都这么热闹。我怕车碰着红珊，就对她说：“红珊，你走在我里面。”红珊听到后，灿然一笑说：“你经常和我吵架，没想到还会关心我。”我默然一笑，有些话，我真是没法说。

 

    上午是《外国文学》课，讲到了司汤达的《红与黑》。这节课李老师着重分析了于连的形象，并一起讲了我国作家路遥写的中篇小说《人生》。她对比了于连和高加林两个人物的相同和不同之处。这两个人都出身于农村，通过自身的某些才华走向了城市，他们对爱情、婚姻的看法有许多相似之处，这种相似之处也代表了世间许多人的观念，对年轻的人们有不少启示作用。

 

    “爱情”是个什么概念呢？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于连与雷纳尔夫人有爱情吗？高加林与巧珍有爱情吗？在解答这些问题时，并不能得到一种确切的标准答案。人世间的生活是复杂的，纷乱的事象让我们看到了同一事物的不同层面，这层面让我们困惑、迷茫、找不到答案。爱情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整个生命，生活没有了爱情，他们也呼吸都觉得困难，那些为情自杀的男女们当属这一类。而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爱情就是不存在的，是虚无的、梦幻的，吃穿住行才是根本，才更实在，只要有好的物质享受，其它的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人是观念的囚徒，一切都是追求的不同。人们都在追求自己心目中想要的幸福、美好和归宿，不管是重物质还是情感都没有什么错误，这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呼啸山庄》中的希德克里斯和凯西深深相爱，热烈、疯狂而浪漫，可凯西却最终嫁给了从来没有恋爱过的孔雀山庄的庄主。是凯西错了吗？没有。她抗不过世俗的观念和家庭的压力，况且希德克里斯是如此的贫穷。路的最终选择必定是自己认为的最理想的，我们都是这样走的。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是农历9月17日，这天是我的生日。我每年的生日都是在极平静中过去的，有时基本上就忘了，除了母亲和祖母时常记得之外，很少有人提起过它。我在中文系办公室看书，没有一人打扰，一切都静静的。下午4点半的时候，杨冬林来找我，说河南大学新校区一女生给我打了电话，叫我回去接一下。我知道是黛云，便回了寝室。和黛云通了电话，她说要来看我，叫我六点在校门口等着，我便同意了。

 

    六点多，黛云从西边走了过来，令我惊奇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红珊，且手里提着一个蛋糕，这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黛云能想起我的生日，并来看我，能在情料之中，而红珊就让我感到有点意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了。此时此刻，我感动得无话可说，就把她俩领进了学校。

 

    我找来华秋，就一起来到他的寝室。我们把这里收拾了一下，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我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拆去了绳子，拿掉了盖子，露出了油亮的“生日快乐”四个字，我敢保证，这四个字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写得最漂亮的一次。我们把小蜡烛小心地插在了上面，轻轻地点燃了，一时，满室烛光摇曳，升腾，到处流溢着温馨和浪漫。红珊和黛云开始唱“生日快乐”歌，我知道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生日，我感动于此时此刻。在吹蜡烛前，红珊让我许三个心愿，我双手合实，闭上眼睛许到：第一，考上本科；第二，到教育厅工作；第三，娶红珊为妻。吹完蜡烛后，红珊说前两个愿望可以说出来，第三个不说。此时华秋插话到：“我能猜出常衡的一个愿望，那就是考上本科。”不错，华秋猜对了，我也说出了第二个愿望。第三个他们谁也不会知道，不过对华秋来讲，那是一个不再是秘密的秘密。接着，我用颤抖的双手分了蛋糕，我们有滋有味地吃起来，不时打乱着，甚至把奶油擦到了衣服上、脸上、床上。那一夜，我一直处在欢笑中、兴奋中，甚至到今天还没有回过神来。

 

5

    又入冬了，天气变化很大，刮了几天大风，温度下降了很多。我担心红珊的身体吃不消，怕她又感冒了，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还好红珊没有感冒，说话是活灵活现的。我们就在电话里聊起来，她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说道：“人们喜欢的人往往难以最终走到一起，就像你心中要是喜欢哪个人，你未必就能得到她。我心中也有喜欢的人，也难以得到。”由此我可以知道，红珊心目中也是有意中人的，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而走不到一起。我本想用“喜欢的并不一定要得到。”来反驳她，但转念一想，这句话也太虚伪、太薄弱无力自欺欺人了。其实，我有点同意她的观点，人生有许多不如意，“爱而不得”怕是重要的一项了。我们常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说这句话的原因就是因为天下有情人很难成眷属。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古今如此呀！

 

    每当周六、周日时，我们几个男生都喜欢到郭威舅家聚一聚，吃顿好饭，看几部好电影，年轻人在一起，真是比啥都快乐。每当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精典的台词，就会拿到教室或生活中表演一番，只要有一个男生说句：“桥下一群鹅”肯定会有另几个男生对上“书生赶落河”然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次周末又到了，我们又分兵几路杀到了那个曾经是经理和教授住的雅居。到这里后，我给红珊打了电话，可她关了机，寝室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心中有点烦烦的。我们几个尽快做饭吃，为的是能多看几部电影。我中途又给红珊打了几个电话，但毅然是关机，后来所幸打她寝室电话找到了刘佳丽，就让她转告红珊给我回个电话。吃过饭在看电影时，红珊回了电话，我便说去找她玩。我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到了河南大学，在校东门见了红珊，便带着她去溜圈。顺着东城墙，我们一直向南走去，这里很偏僻，路高低不平，且没有路灯。我边缓缓蹬着车边给红珊讲鬼故事，说这城墙在古代就是战场，而每一场战争都要死许多人，城墙的土坡下面就是埋尸体的地方，白骨森森呀。这时四周很黑，偶而还有野鸟飞过，吓得红珊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我边蹬车边笑，心中那个得意就甭提了。

 

    在一个墙根休息时，我对红珊说：“你要是能等到二十八岁不结婚，我就送你辆宝马车。”我说这话是有许多试探成分的，我想知道她的一些想法和现在她和别人的恋爱到了哪种程度。

 

    而红珊一听高兴地说：“真的？那我们拉勾！”

 

    “行”。我看了看她，就跟她拉了勾。我拉完勾就身感责任的重大，我这句话是有很多意义的，但不知红珊是否能听出来。看着她笑嘻嘻的面容，我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我们又来到汴京饭店门口，停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这里是夜市饭摊，熙熙攘攘非常热闹。我们就决定吃点东西，要了切糕和冰糖梨水。红珊喝了冰糖梨水，我吃切糕，刚开始吃时我俩还界限分明，但吃着吃着就不分你我了。我喝她一口水，她就吃我一口糕；我塞她嘴里一个绿豆，她就放我嘴里一块梨，这饭吃得真缠绵、真暧昧。我边吃边说道：“你怎么不戴别人送你的手帽呀？”

 

    红珊一听，吃惊地看着我说：“咦，你怎么知道别人送我手套了，你有间谍不成？”

 

    我一笑不言，心中说道：“你电话里跟我说过，竟自己忘了。”

 

    过了一会儿，红珊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有一天遇到了麻烦事，你会不会去救我？”

 

    我抬头看了看她，注视一会儿，没有回答，用一个话题岔开了。这个问题真没有必要回答，我心中只说了一句话：“哪怕是付出生命再所不惜。”

 

    此时，整个十字路口灯火辉煌，车流人流纵横穿梭。城市里是没有夜晚的，它一直在忙碌。

 

    饭后，红珊说：“你让我见见你们同学吧！”我本不想同意，就犹豫了一下。但红珊又说了一句：“你是怕我丢你的人吧？”这一句话将了我的军，我无话可说，只好带她去。

 

    到了郭威舅家，给他们几个介绍了红珊，他们自然很高兴，因为来了一位美女可以调节气氛。我们边打牌边看电影，放的是《唐伯虎点秋香》。这是周星驰的成名作，也是精典之作，剧中到处是搞笑的片段，笑得红珊小脸红朴朴的，像熟透的苹果。今晚我没让红珊回学校，玩到凌晨2点多，让她在靠门的一个房间里睡了，红珊睡后，我们几个在客厅中铺了地毯，躺在上面继续看电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次日早上六点，我被郭威的手机响醒了。今天是星期一，还要升国旗，我们必须赶回学校。红珊仍在隔壁睡着，我必须在男生醒之前把她叫起来。我开门走进了她的房间，打开了灯，红珊还睡得正香。我走近她的床头，站在那里低头俯看着她，红珊的小脸露在被窝外，喘着轻微的气息，双目迷成一条缝，成了美丽素洁的小安琪儿。看着红珊安祥的睡容，我想起了《杯水情歌》里的一句歌词“看着你入睡，就像看着一朵玫瑰。”这歌唱得多好啊！现在的红珊可不就是一朵玫瑰吗？我真不忍心叫醒红珊，真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可这里毕竟不是宿舍，况且是要上课的。我就捏着红珊的鼻子弄醒了她，叫她去洗涮一下，送她回去。

 

    和红珊在一起的日子就这样过着，在这个过程中，红珊始终有男朋友，我也始终只是个单恋者，我们的关系没有倒退的趋势，但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红珊是聪明的，她时刻在用暗示和行为提醒着我，让我知道我俩的关系只能是很好的朋友，其它就没什么了。我清楚地知道和红珊的差距，也曾不止一次的发誓“从此不再想红珊”。可我每一次发誓的结果都是惨败的，一切过不了两天就又涛声依旧了。我每时每刻相念着红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爱红珊，却不敢向她坦白，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无法承载红珊的梦，虽然红珊也可能会怜我，但她决不会选择我。一旦说透了那个意思，所导致的结果只能是我们都很伤心却又无可奈何，那是痛苦而无言的结果。

 

    红珊属于理智、温和又孝顺的女孩。她选择男友必然要和物质、地位、长相、父母的满意相连，而在这些内在和外在的条件上，我无一优势，所以我无话可说。纵我有千般柔情、万般相思，又能动谁之心弦？明月昭昭，江水长长，只能空寄于天上人间。今年第一场雪下得很平静。已经与红珊相识五年了。当年初入师范时，是何等的欣喜、何等的朦胧、何等的情窦初开，让人感到清纯异丽又绵绵难忘。时到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沉重而深遂的回忆。人们常说“单相思无异于慢性自杀。”照此看，我真的要死几次了。生命力再强，也难以撑托五年的自杀。我害怕失去红珊，害怕我在她心中由阳光变成阴影。我现在在她心中还是清纯的朋友，她还会时常提起我，还能回忆一点我俩曾经的往事。而我若向她坦白“我爱她”，那这一切都会失去，消失得无处寻觅，我在她脑海里将再也不是那个亲善的朋友。许多追求红珊的男孩，后来大多都成了“从此对面不相逢”的结局。正如红珊说河南大学的一位追求她的男生“他要是不说爱我，我还和他说话，而他一旦说爱我，我就不愿再和他说话了。”失去红珊，是我无法忍受的。五年的时光流逝已把她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怕是终生也难以忘却。我愿保持现在这种默契的关系，不让它有任何闪失，一直以来，对待红珊我总是提心吊胆、心神紧张，有时让我感到很累，可这些还不算什么，而最让我受不了的当是对红珊的思念，时时刻刻绵绵不绝，这种思念是让我心神疲惫、魂飞形消的真正所在。有时候我感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悬崖边缘，跳望着天边的浮云，只想纵身一跳，去拥抱那些绚丽多彩的云霞。

 

6

    元旦到了，又是一年结束了。我有二个多月没有见到红珊了。心中十分想她，也非常想去见见她，听她说说话，特别是这一年的最后几天。事情很凑巧，元旦要放几天假，我们也商量好了去河南大学附近的郭威舅家那个小屋聚会，去那里好好玩一两天。计划定以后，我就给红珊打了电话，让她放假别回去，我去找她玩，一起做饭吃。红珊答应了下来，我心中十分欢喜。又能和红珊在一起吃饭了，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我一定要让这次的会餐做得最丰盛、电影放得最好，让红珊好好吃一顿，玩一下。我怕在那个小屋就红珊一个女生会感到孤单，就叫张培军叫上了她女朋友陈婉。陈婉很活泼，能和红珊说说话，在一起休息。总之，我做好了各方面的安排，只等着元旦的来临，只等着见到红珊了。啊，美好的日子就要到来，礼花迎空绽放了。

 

    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华灯初上时，我们几个抱着被子向郭威舅家赶去，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喜庆洋溢在人们的脸上。当在郭威舅家一切安排好后，我便兴冲冲地走出门去，骑上自行车去接红珊。我边走边揣摩今天红珊会穿什么衣服，红的？黄的？还是白的？可不管穿什么颜色都会非常漂亮，那是天生丽质决定的。啊，今夜多么美好，星空多么灿烂！我在一个“话吧”边停了下来，进去给红珊打一个电话。红苫寝室的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红珊，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声音。我说道：“你好！”

 

    “你好！”她答道。

 

    “让红珊接一下电话好吗？”

 

    “红珊已经回家了。”

 

    “什么？红珊回家了！她不是不走了吗？”

 

    “走了，昨天都走了。”

 

    “什么……哦……”
    ……
    我不知是怎样挂断的电话，但感到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都凝滞了，都冷冻了，世间的存在显得若有若无，又好像根本就不存在着。我木然在了那里，躯体已经不能动了，只有脑海间或游离出一两个字：

 

    本来说好的，不回家。
    事到面前，
    还是走了。
    我看着表，
    一分一秒地蹦过。
    所有的记忆，
    落叶般飘落。
    我没有了知觉，
    木然着时间踱过。
    墙上的黑点，
    该是几年前的灰垢。
    蜘蛛现在还有吗？
    南飞的雁，都去吧，
    连同你的影，
    莫留下黑暗，
    让我长久的哀、痛、爱、恨。

 

    生活就是这样喜欢捉弄人，况且我是个小人物，也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我能怎么样呢？

 

    几天后，与红珊又通了电话。气也好，不气也好，这件事情都要过去了。我不管怎样生红珊的气，一旦与她说了话，就把一切给忘了，我是拿红珊没有办法的人。

 

    再过几天就要到红珊的生日了，我盘算着送给红珊什么礼物是好。想到红珊前几天刚跟楚贺春分手，应该尚处在一种忧伤中，我应该写些东西安慰她一下，沉思红珊这几年的恋爱过程，中间也确实经历了几场离合悲欢。于力、汪广宇、章君瑞、楚陶然、楚贺春，这些男子走马灯似的在红珊的生命中来了又去，虽说红珊每次分手都能很洒脱地走过，但恋爱毕竟不是一般的男女关系，也决不会像普通朋友那样来去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我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多少故事。但我知道每一次恋爱不管给谁都会留下厚重的回忆。我想到这些，便写了一首词：

 

    满庭芳

 

    天涯芳草尽碧，飞红纷落谁怜？玉立栏杆，赏遍百花斗艳，忘光瑞云已飘散，黄昏两不见。几尾浅水鱼虾，竞惹静潭微纹乱。    楚天千里涛浪尽，骚客寄情南归雁。独怜几个伤春儿，古城垂泪涟涟，三番二场春过，红烛摇堂，一夜鼓欢无眠。

 

    这首词杂揉了于力、汪广宇、章君瑞、楚陶然、楚贺春和红珊的名字在里面，我想向红珊说明的是这些人都已过去，真正美好的生活就在不远的明天。这首词写成后，我并没有给红珊，我怕提及这些东西再勾起她的回忆，而对过去，红珊总是感到伤心，而若让红珊伤心了就等于弄巧成拙了。后来，我放弃了这首词，决定给红珊买个玩具狗，再写上一些温馨的话语，生活本来就很惨酷，我们不能再伤口撒盐。

 

    元月十日，是红珊的生日。上午放学后，我去“视觉极限”买了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狗，准备下午送给红珊。回到寝室我以玩具狗的口吻给红珊写了一个便条：

 

    Hi：

 

    你好，我叫毛毛，非常高兴见到你，祝你生日快乐！我长得很丑，不过比你漂亮，还十分可爱。当然，你也不要羞愧，我会和你做好朋友的，你不会孤单。我以后天天陪伴在你身边，听你说话，看着你入眠。当你高兴时，告诉我；当你悲伤时，告诉我，我能理解你，虽然我总是很沉默。

 

    你是个非常好的女孩，纯洁、善良、漂亮，并且非常有魅力。认识你我很高兴，希望我们以后相处得很好。我每一天都祝你快快乐乐，每一分钟都盼望你平平安安。你会明白我的话吗？如果明白，就送我一个甜蜜的微笑吧！

 

    毛毛

 

    写完后，我感到语词很简单，若翻译成外语应该别有一番滋味，也能趁机难为难为红珊，就当即决定翻译成英语了。我自己翻译了一遍，感到措词不好，就去了外语系，找王伟和华秋给我翻译了一下，直到我认为满意了，才放进玩具狗的袋子里。我给红珊打了电话，她正在请她们寝室的人吃饭，就跟她说定了晚上去找她。

 

    下午5点多，我骑着自行车，带着玩具狗去找红珊。到河南大学南门时天已经黑了，各种灯光都已亮起，我远远地看见了红珊，她静静地站在河南大学南大门边的门洞旁边，身穿一件红袄。在灯光的映照和古大门的衬托下，淑立的红珊就像一朵雪里红梅，让每一位从她身边走过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地投去了怜爱或羡慕的眼光。我走进了红珊，感到她今天格外漂亮，两眼金光闪闪的，让人有一种想犯罪的冲动。

 

    我让红珊把玩具狗送回了寝室，之后就带着她向西走去。我们在一家牛肉餐馆吃了饭，在饭店里的灯光下我才看清了红珊的眼睛，原来那闪闪发光的是擦在眼皮上面的一种五颜六色的彩粉。红珊本来就是灵秀动人，这一小打扮更令她娇媚十足，我浑身兴奋地燥热，竟有点说不出话来。在餐桌上，一直都是红珊在说话，我平日里见不到红珊朝思暮想，似有千言万语与之相言，可一旦见了面就激动得什么也说不出了。我们提起了张扬，红珊说与张扬不大可能，我说“张扬长得英武帅气，又有地理优势，未必不可能。”红珊便说对张扬没感觉，在师范时和我吵架的时间都比和他说话的时间多。对红珊的这个说法，我比较认同。那些日子确实就是和红珊吵闹着走过的，也许就因为这像亲兄妹似的吵闹，才让我把红珊当成了暗恋对象，而红珊把我当成了像哥哥一样的好友看待吧。男人与女人就有这么一点不同，男人总希望把与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友情变成爱情，而女人却希望把这种友情转为亲情。

 

    饭后，我们一路走着向东，在边走边聊中绕到了鼓楼夜市。这里是开封市最繁华的地方，也是全国夜市小吃最闻名的地方。这时候，到处是油烟滚滚，雾气腾腾，各种香味迎面扑来，灯火辉煌中又夹杂着各种叫卖声、上菜声、人群的嚷乱声，使这里没有一点夜的疲惫。中国的夜市最早就产生在这里，那时候还是宋朝，开封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人口300多万，其繁荣和世界地位就像当于现在的美国纽约。那时各个勾栏瓦肆、楼台阁榭之中，挤满了各种职业、各种地位、着装各不相同的男女老少们。繁荣的经济使开封出现了最早的夜市，成了世界上第一个不夜城。现在，开封的繁华已经褪去，可这热闹的夜市却保留了下来。我们来到了旁边的书店街，街两旁是各种摆出的商品摊，古代的、现代的、高雅的、粗俗的、生活用的、人身佩戴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红珊比较喜欢小手饰，就在各个摆出的琳琅满目的精品手饰摊里穿梭着，观看着。那些手饰悬挂在摊外，在灯光折射下闪闪发光，倒也十分诱人。红珊一个摊又一个摊地看得乐此不疲，我就在一边推着自行车走着，我对手饰不感兴趣，只对这里的繁荣，这里的厚重历史感兴趣。在这热闹的夜市中，我想到了辛弃疾的一句词“一夜鱼龙舞”，是的，我站的这个地方就是那种情况，我也能想到宋朝时的夜市样子。这个古城就是那么神奇，到处的古代建筑物让历史和现在经常交错在一起，不论是时空还是思维。我买了两串冰糖葫芦，边吃边看着红珊在那里穿梭。此时的气氛是多么温馨呀，这无边的黑夜下，我们漫步于灯光辉煌的夜市中，而夜市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有我俩是相识相知的。红珊现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默默地看着她。多少人间的悲凉，多少走过的坎坷，多少犯过的错误，都统统不再考虑。现在，只有我和红珊，在这北中国的冬天，在这千年的古城，在这红珊生日的欢乐里。我静静地享受着幸福，只希望这夜永远黑下去，永远不再有天明。

 

    向北走到书店街的尽头，我们可以向东走，这样很快就能回到河南大学，而我却把自行车转向了西边。我要绕到御街，转个大圈再回到河南大学，这样我就可以和红珊多待一会儿。当走到龙亭公园时，我们顺着潘阳湖边行走。我抬头向湖对面望去，在水波的那边，是五颜六色的用灯排成的彩带，绿光荧荧，红光渺渺，在湖水的映衬下，似梦、似幻、似人间仙境，恍若迷离中，感慨人间万事。把红珊送回学校后，我便回到了学校，但大门已经进不去了，我就到隔壁的“星光网吧”上了通宵。今夜是幸福的，今夜是兴奋的，因为是和红珊一起度过的一个美好夜晚，爬在电脑桌这极不舒服的地方，我竟睡得很香，且做了一个甜密的梦，梦中又是那只舞动的蝴蝶，在翩翩地飞着……

 

    在放寒假前，又给红珊打了几次电话，就结束了这学期的生活。旧历的猴年就要过去了，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人们往往喜欢检点一年的得失。三年的大专生活将要结束了，过去的岁月将要在记忆中埋去，悲欢离合，恩爱情仇，到头来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消失殆尽，留不下任何痕迹。“人生易老天难老”，我们会随着自己形体的消散而灰飞烟灭，可苍天悠悠，周而复始，对它来讲，个体生命的短短一瞬，本身并不存在什么意义，它看人们的大喜、大悲，亦不过小打小闹。人生老去，青天仍存，我们想到这就应该凡事看开一点，为了一点小事而伤心真是不应该。世界上没有一种固定的使人快乐的方法，我们必须面临着痛苦，而在愁苦的人世，我们更应珍惜的是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他们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和依靠。没有了爱与被爱，我们的周围将是慌凉的一片。如果应该感激的话，我们不是去感激上帝，而是应该感激身边爱我们与我们爱的人。面对将要过去的旧历年，我只想用一句话结束：有爱，让我更加上进；有被爱，让我更加珍惜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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