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节。这个属于西方人的节日，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悄悄地融入了我们的生活。可今天，我却出差深圳，不知是否能赶回惠州。我真怕再次辜负了与我生命相依、苦乐与共的爱人。就在昨日的平安夜，我早早地给妻电话，说要她们在家等我，全家人一块儿出去吃餐饭。说白了，吃饭在家里在外面同样只是一个吃，只不过我想借节日的名由，聊表我对常年为我们这个家庭操劳和付出的妻子的一份爱心。然而，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没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我妻是位中学教师，无论对学生还是对家庭，她都倾注了极大的爱心。每天早晨不到六时，妻就告别温暖的床，匆匆洗过吃过赶往学校，为学生一天的课程操心；回到家里，又为两个孩子的吃穿打算，还不时教她们汉字、英语和诗词。更让她操心的，是那位穿上什么都不知道换、生活自理极差的老公。每天清晨，她要把他该换的衣服交给洗衣机，该穿的衣服放在床头。她甚至怕他因晚睡而晚起造成慌乱，连牙刷上的牙膏和漱口水都准备得妥妥贴贴。人生的负荷，并不仅在于此，她忘不了给自己充电。每每在女儿们熟睡之后，她才开始读书、笔记或写作……我妻是一个自律、严谨的人，她的日子过得充实、忙碌而不慌乱。她淡看功名利禄，却极富正义与责任。与她相比，我常常觉得内疚与不安。我虽是一个事业狂人，但常为一个温暖的被窝而迟迟懒起；我虽是一个嫉恶如仇的铁血汉子，但有时为生存的困苦也偏离良心。而我妻，她却能处世不惊，操守不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始终如一。

    谢天谢地。我们的车终于在晚九时赶回了惠州。往常的这时，我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定在客厅里嬉闹，她们的妈妈和奶奶准像鸡妈妈护着鸡宝宝地守候在她们身边。我想，送点什么礼物给辛苦了一年上头的妻子呢？翻翻皮夹，仅有两元钱。这点难以启齿的MONEY能买什么呢？就买一枝红玫瑰？我想今晚的玫瑰两元钱是无论如何也买不到的。我还是回单位骑了摩托，固执地绕道奔向那个常年有卖鲜花的街头。

    “玫瑰多少钱一枝？”我有意向一位面相很善的姑娘走近。

    “好的5块，差一点的2块。”

    “我身上只有2元，只买一朵。”

    “那就这朵！”那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却老道地抽出一枝花朵儿又小叶子又萎的递过来。

    “要是我身上带了钱，别说一朵5元，就是50元我也买。可是，现在，我只有2元钱，你能不能将那朵最好的卖给我？！”我似乎是被激怒了，可此时却又无奈。

    看来，生意人无论年纪是大是小，面相是丑是美，都是极为现实、精于计算的。她顿了会儿，说，那就3块吧，3块我也亏了本。我翻开皮夹子，除了两张1元的，还有几张毛角子，刚好凑足了3元。

    接过鲜红的玫瑰，我又兴奋又羞愧。我知道这枝玫瑰无论价值还是数量都无法承载我对妻子的爱意，可此时此刻，我的一切也只能交付和寄托于这朵红玫瑰了。

    骑上摩托，归心似箭，一个不经意的低头，发现放在摩托车踏板上的那枝红玫瑰不见了。一定是车速太快，不知被风刮落在哪个路段了。我心顿时怅然：这惟一能表示我心意的礼物没有了，今晚，我拿什么进家门对妻说圣诞快乐呢？！

    一路上，郁郁不欢。在红灯的路口，我望着那红灯数字有些发呆。这时一辆自行车从我眼前晃过。一位男子轻快地踩着自行车，一位女子坐在车后，用双手搂着男子的腰，有说有笑，快乐得如风般飘去。我心门豁然大开：一朵花与九百九十九朵花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个形式？只要像眼前的这对恩爱夫妻，把爱变成互相关照，互相厮守的行动，那才是最珍贵的。看来，我妻分明是把自己的一生当成了一朵玫瑰送给了我，而我却还流于世俗的形式，这该是多么多么令人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