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开就是这个幸运儿。
星期天的早上。阳光普照。老开背着手在家附近的小路上溜达。
忽然,一片轻巧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老开头上。
老开就瞎琢磨起来。牛顿倚在树下睡觉,被一个苹果砸了脑袋瓜,结果发明了伟大的牛顿定律。那现在一片树叶落在我的而不是别人的头上,就预示着我也要有某种奇遇了吧。
老开名开。其实他不老,才二十郎当岁。只是平日里佝偻个腰,咕嘟个嘴儿,显得老气横秋的样子。故同事们送之外号,曰“老开”。
老开信佛。脖子上挂串念珠。贴身还藏着一个在庙里求来的香囊。
早5:00—6:00是老开雷打不动的祈祷时间。他已经坚持了整整两年了。用邻居大咧巴的话说,是真不容易呀。尤其是对于老开这种坐不住的人而言,更是不可思议。
老开没对象,自然就没成家。父母五年前双双去世了。他一个人住在枣花巷最古老的宅子里。那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纪念。
即便没人管束,老开也绝对不会学坏。他是个天生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人。
老开没啥朋友。主要是因为他性格太闷,不善交际。大咧巴是为数不多的能和他多说上三五句话的人。大咧巴没工作,却从不缺钱花。每天睡到自然醒,一天三顿小酒。红光满面,滋润得很呢。老开觉得他挺神秘的,甚至后来内心里有了那么点盲目的崇拜。
大咧巴啥都不信。对老开供佛这事窃笑不已。老开不理他,兀自每天嘴里叨叨个不住。
但除了念佛,老开是个坐不住的主儿。每逢单位开会,领导照例要发表长篇大论。别人都在那儿点头哈腰地洗耳恭听,独老开不以为然,不超过半小时定要寻机隐退。有一次,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单位领导安排了一个欢迎会,上头来的领导刚说了几句话,老开忽觉内急。用眼角扫视一下会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领导身上,而那领导的眼神正在天花板上游来游去。老开于是屏气凝神,猫腰开溜。
小开!坐下!单位领导看见了,低声厉斥道。在领导眼中,老开还不够资格称老开。老开没奈何,只好又伏下身去。可是不到10分钟,老开感觉要“决堤”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跑了出去。隐隐看到上级领导的愕然,听到单位领导的怒吼。解决完实际问题后,老开没敢回去。下午在大门口劈面撞上领导。后者一脸的晦气。连呼,小开,你小心,哪天我真开了你!老开无奈,写了若干份检讨。
要自由,不要压迫!老开颇有点阿Q精神,无聊时便愤愤地想。可是哪里有真正的自由呢?象大咧巴那样是自由的。可自己没了工作,绝对不能活得象他那般潇洒。
郁闷的老开于是常在祈祷完后上班之前的时间内漫无目的地溜达。
星期天也不例外。结果他遭遇了一枚轻盈的落叶。
老开斜倚在树下。
身旁,有一妇人甩手走过。金灿灿的“转运珠”在她指间闪着光。
转运!老开忽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远处,一家福利彩票销售点风情万种地向他招着手。
老开鬼使神差地往前挪去。其实平时他是不好此道的。意外地在门口碰见了大咧巴。他中奖了。得了160元现金。
老开恍然大悟。此前种种迷惑终有了“解”。
老开买了两注彩票。
开奖了。老开破例在销售点坐了40分钟。
此后,大咧巴发现右邻不见了。古老的宅子里蜘蛛结了网。
单位领导有点诧异。狗日的小开,竟把我给炒了!
某天,一旧日同事出差归来,声言在外省看见一个大款,颇似老开。只是腰板拔得直直的。
刚要过去确认一下,他却坐上一辆宝马车走了!一边开车,还一边手持“大哥大”,不知道给谁训话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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