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绚丽的梦其实是一段记忆,一段深邃的记忆,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也是我在南方生活的最后一个冬天,我没有预见,做着每一天同样的事情,即使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总是要重复做一件事,甚至心有不甘,可是后来回想起自己幼小心理的叛逆,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喜悦。
家,不知道在我记忆的哪一段。
妈妈似乎是一个很温和的女人,她总是对我很关心,但是这只限制于我,可是对于这个女人的爱,我却始终给予不了同样的感情。在爸爸面前她就像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很凶悍的样子,她经常为了金钱和爸爸争吵,她总以为被她哄睡的我会有一个甜蜜的晚安,可每次我都被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吵闹声惊醒,在黑暗里,我看到两个影子不停的做着扭曲的动作,不断的有红色的东西在天花板上滑过一道道痕迹,我没有叫一点也不害怕,有的只是对眼前这两个人的厌恶。他们的吵闹里总是有殷殷这个名字,仿佛我是他们自由的束缚。终于有一天,我心里的厌恶升华到无可救药,我决定放他们自由。
那是妈妈最后一次关心我和爸爸送我上学,她那天打扮得像一朵清馨的百合,有一种要消失的感觉,她抚摩着我的头说:"殷殷,这是妈妈最后一次送你上学了,妈妈要走了,但是妈妈答应你会回来看你的,好不好。"她本来以为我会哭着求她不要离开,即使这是徒劳,她也希望把能把下一场台词说完,让这个离别有感动的味道。但是我的表现一点也不配合,她失望到极点。我一直明白这个女人对我的爱,但我更怜惜躲在一边哭泣的男人,我争脱女人的手,缓缓的想那个可怜的男人走去,我并不觉得爸爸是这场家庭破裂的失败者,他只是被金钱和虚荣所控制,最后因为自己的软弱而结束了这场游戏。他望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他忘了我的生命是他给的,此时此刻,我就像他的恩人一样,他抱住我,抱的紧紧的,然后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你妈妈不会离开我们的,我们永远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爱那个女人,甚至有些相信他们是爱过的,即使我不承认我是他们爱的结果,我不知道这个可怜的男人会做些什么,但我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
爸爸紧紧的握着方向盘,一句话也不说,一脸的痛苦,妈妈神情自若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的不削。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我感到无比的恶心,车外的雪越下越大,爸爸的车越开越快,旁边的女人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拉着爸爸的手叫他停车,可是男人的车在女人颤抖的声音中开得更快了,他发出撕裂的笑声,一切都要结束了,剩下的只有时间,生命最后的时间。只听见一声声碰撞,一辆车接着一辆车撞得粉碎。爸爸他永远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会带来这样的震撼,我记得我在那场废弃的红色里倒了下去。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的天堂,看着床上红色的印记,我相信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自由的。原来那场车祸不是自己设计的,而是绝望的爸爸抱着对死亡的希望而制造的,只是牺牲了太多的生灵,我找不到他们了,我自由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如爸爸所希望的那样在一起,但我相信,那次车祸是他们的自由。
可是当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靠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但我还是自由了,这样的自由来至于一对破裂夫妻的最后终结。
"小朋友,你醒了。"白衣人一脸的同情,我却不想说话,想一个失忆的孩子,眼睛里没有任何内容,一直看着天花板,只是天花板的颜色却隐藏着那场车祸后的红色,我并没有感到悲哀和难过,在那场车祸中我只是个意外,以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存活。后来我的病奇迹般的痊愈了,那个白衣人一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有想收养我的意思,但却被我的沉默所放弃,我对他没有感情,也不愿意伤害他,在我离开的时候,他给我我一个十字架的吊坠,还说这个紫红色的玉十字架世界上只有一个,他还笑的说,:"你现在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吧。"这是他第二次为问我了,他一直以为我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总是沉默,不像同龄的孩子。在我心里一直讨厌殷殷这个名字,我总觉得那是一种束缚,我要远离它,于是我说"囡囡,我叫囡囡。"他笑了笑唤我的名字:"囡囡"。
再次见到白衣人的时候是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到医院给孤儿院的老修女到医院拿药,我正要离开医院的时候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我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向我走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看见我脖子上的十字架,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再次叫我的名字:"囡囡"我点点头,可是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记忆也没有,他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说:你不记得你的十字架是谁给你的吗?"我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但是还是想不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谁,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有这个十字架,还一直带着它,从来没有取下过,他看我还是一脸的疑惑,好象有点失望,但他还是坚持要我想起他,他说:十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我是给你治疗的医生啊。真的不记得了吗?"突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场鲜红的记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只存在于那段记忆的一个影幻,白衣"叔叔"。我的嘴巴吞吞吐土的念到,那个男人像得了大奖一样的高兴,眼睛里似乎有些东西在闪动,仿佛我们是离别多年的朋友突然相遇一样,可是我对这个男人却一点真实的记忆也没有,或许说我的记忆只存在于六岁的那场车祸,或许那次车祸我真的失忆了,失去了六岁以后的所有记忆,我知道这十多年来我没有一个可信耐的朋友,我总是在维护自己的自由,可是最后却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很的自由了吗?还是一直活在自己的红色记忆里,奇怪的是一直以来我一个人并没有觉得孤单。
我和这个男人只是匆匆见上了这一面,在以后我活着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遇到过。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的活着,直到死的那一天,可是红的貌然出现让我的生命得以最后的终结。
那天,修女叫我们唱圣歌,我们唱着熟悉的旋律,只为在教堂里唯一的一个祈祷者,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脸的漠然,仿佛经历过某些伸不可测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有种魔力让我着迷,圣歌唱完了,那女人依旧在那里祈祷,修女们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她,我不愿意打扰她,所以一直看着她,默默的~~~
"为什么不走,别人都走了。"
说话的是那个女人,是的,在这个空旷的教堂里只有我和她,我并没有吃惊他的敏感和锐利。
"因为你"
我简单的说,我没有逃里她的眼睛,我知道她有和我一样的心,我们都渴望自由,只是我自由了,而她却没有,所以才来祈祷的,我看见她内心的慌张,可是眼神却是淡定的。她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我没有去拦住她,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很快会再来的。
再次见到红的时候是在她离开后的第3天,比我想象的早了很多天,这次他没有祈祷,直接来找我。
"从老修女那里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一个因车祸父母双亡而失去记忆的孤女。"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你真的失去了记忆吗?或者你真的是孤女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感到我们是彼此了解多年的朋友,只是迟来了很久。
"那场车祸我早就知道的,那是一个失意男人留住一个薄情女人的唯一方法。
"你的爸爸和妈妈?"
"可能我只是他们的意外,意外的出现,意外给予的爱。"
"你喜欢我"
"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你只是有和我一样渴望自由的人"。
"你确定"
"是的"
她看了看我,一脸的轻蔑,转身离开了。
第3次见她是在一个月后,他打电话来叫我到她家里去,我想也没有想就去了,她家住在一座大厦的最上面那层,门没有关,整个房间都被红色映照着,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夹着一只香烟。
"你来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有种晕旋的感觉。
"最终我还是摆脱了他,他死了,死在浴室里,全是红色,我以为我自由了,我摆脱了他的束缚,但是没有,他的记忆一直活在这里,"她把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用手用力的捶打自己的心,"我没能自由,甚至比以前更痛苦。"
我聆听着,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自由过。
我卡件他把烟头狠狠的扎在自己的手上,红色的烟火变淡,留在她手上的只是块丑陋的印疤。她好象没有疼痛的细胞,看着那块丑陋的伤口,她反而笑了,笑得那样的轻蔑
"你过来,抱抱我。"
我慢慢的走进她,抱着她,她的身体像火一样,让我的身体有些颤动。
"你的身体没有温度的吗?还是你没有感情。"
我冷冷的笑了笑:"感情是什么。"
她狠狠的推开我,大声的吼道:"你这没有血的家伙,你不会痛吗?"
"你好象也不会痛"。
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解释道:"我只是在摸去和他的记忆,你不会懂的。"
"这么痛苦,那死了吧,这样你就自由了。"
她看着我,眼睛里溢出的是恐慌,她开始害怕了吗?突然她的嘴角流出鲜红的液体,她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看着我一动不动,仿佛要侵入我的灵魂,可是有因为进不去而有些急噪,她用舌尖添去嘴角的血液,说:"甜的,它是甜的。恶魔,你要不要也尝一尝。"她把脸一寸一寸的帖向我,我没有闪躲,我知道这个女人并非真的疯了,她只是找不到自由而痛苦着,我怜惜她,就像怜惜当年的爸爸,她看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一脸的失落。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你比恶魔还可怕。"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我知道有一生灵在为了自由而一点点的消失。
"就是你这样冷漠的表情,你是巫女吗?还是什么,不要用你的冷漠面对我,我讨厌你这张脸,我会让你爱上我,然后心甘情愿的和我一起死的。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惊打了个寒战,仿佛看见自己真的被她融化而死。
突然我发现自己脸上有湿湿的感觉,是眼泪吗?她看着我大笑起来,"原来你是个虚伪的人啊,你比我还要害怕,你真的如你所说的自由了吗?还是你自己建造的自由,你不是一直记得那段惨烈的事吗?你心痛了,哈~~~~你心痛了~~~~
她觉得自己看穿了我的心,笑声里有她胜利的姿态,而我呢,只有看着她,不说话,难道我默认了她的胜利吗?或是被她说中了。我不敢多想,是在逃避什么吗?但我却分明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侵蚀着我的思想,总有一天,我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你是怕了吧,敢就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你爱上我的,然后和我一起死掉。"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在她的眼睛里又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血泠泠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教堂,那没有我所留恋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她一直抽着烟,地上全是烟头,我看着天花板,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
她见我没有说话,又说:"你知道我有多爱那个男人吗?我们一起长大,从我懂事就知道我再也离不开他,或是说他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牵连,可是他却背叛了我,为了他,我拒绝了所有想与我牵连的人,他却背叛了我,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说他受够了我,说他要永远的离开我,还骂我是个疯子,我跪下来乞求他留下,他却狠狠的甩开了我,我的心里突然像被掏空了一样再也没有力气去乞求他,我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拉着那个人走了,那个人还向我投了个胜利的眼神,那天我一直不死心,我等着他,心里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没有反击我的话继续说:"第2天,我看见一个男人进了门,是他,不是,是昨天他带着的那个男人,是的,是一个男人,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我一直以为我是娇媚的,但我却输给了一个男人,其实我是认识这个男人的,他曾经像我和我的爱人乞求一样乞求过我,在我离开的时候,他说要报复我,我没有在意,我觉得他大不了把我杀了,可是他却夺走了我的爱,我恨他,我要杀了他。我看见他向我走了过来,表现出一副胜利的姿态,他还要挟我,他要我和他走,他就离开我的爱人,我觉得他无比的恶心,但是我要报复,我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你一脸的快乐,像小孩子得到自己最珍贵的礼物,但是我却觉得他的脸变得扭曲。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当那个男人离开我的爱人的时候,我把他杀了,那天晚上那个男人想要我,我就给了他,在我的心里,满足了他的欲望没有什么比报复他更重要的事情了,早上,我给他做了羹,他一脸的感动,还说是毒药他也喝光他,结果他真的把羹喝光了,也印证了他的要求,他死了,却还是一脸的幸福,我讨厌那张脸,讨厌那个男人,我用刀把他的脸划出一道道血痕,看着血从他的脸上慢慢沿出一朵丑陋的花朵,看着血液一点点溅出,我的心里激动起来,我疯狂的划着,像幼稚园的孩子认真画画一样,我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上面,一直到我看不清楚他的脸,看着我满身的血,我觉得自己胜利了,我的爱就要回来了,我换了衣服,奔到我的家,那是我和我爱人的家,我告诉自己他在家里等着我,可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没有看见我的爱,我急坏了,我在没一个房间收索着,我的衣柜,我的抽屉,最后,我终于找了他,他静静的躺在浴缸里,浴缸里全是红色,有种恶心的腥味,于是我把所有的香草花瓣撒在里面,掩饰那恶心的味道,我给他把水换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的乖顺,一动不动任我摆布,可是我好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叫我出去,他能做的,可是他一动不动,像个冲气娃娃,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和悲痛,是在恨我吗?可是他还是甩掉了我,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她望着我,我看见她眼睛里的绝望,然后凛冽的笑了笑,说:"我们去看看他,好吗?我怕说凉了,他会生病的。"她拉着我向浴室走去,我看见一个男人躺在浴缸里,他的身体被水和花瓣包围着,他的脸白得有些发涨,女人小心的放着水,嘴里嘀咕着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痛了一下,是在心疼吗?我不知道,我第一次主动的去抱一个人,她在我的怀里哭得特别的伤心,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生命里来哭泣,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嘶哑,我所能做的只有抱着她,看着浴缸里的男人,我觉得他仿佛飘了起来,看也没有看我们就走了。
"没有用的,不值得,你因觉得自己摆脱了他而感到自由而不是因觉得失去他而感到绝望。"
她推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真是个魔鬼,你喜欢看血而不嗜血,你太虚伪了,你所谓的自由是什么,是你爸爸妈妈的死吗?你这冷血的家伙,我不要你在我身边,我要摆脱的是你。"突然一把刀插进了她的身体里,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刀拿在手里的,我的脑海里闪过一段段红色的记忆。
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或者是失去了太多,痛,我这样的痛,我抽出那把夺开我记忆之门的刀,然后把眼前的女人拦在怀里,我觉得视线一点点的模糊,是我的眼睛要瞎了吗?我感觉有一种咸咸的遗体流在我的嘴角上,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看着眼前的女人,我觉得似乎我的故事来得太晚结束得太早,我们居然忘了问对方的名字,我看着她鼓得大大的眼睛,小声的说:"红,我叫囡囡。"然后把她的眼睛合上,我拿着红的那把刀,在手腕上深深的划了下去,给我生命的最后留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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