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一阵西北风吹过树冠。
“唰啦啦”无数片金黄的树叶落下。
刘峰一遍遍的翻看着判决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胜利了!”他情不自禁地举起了判决书。路人唰唰唰把头转向了他。他伸了伸舌头,感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兴奋,他激动,整整一年的索赔之路终于顺利地到达了终点。去年的今天,2022年11月22日,母亲车祸出院后的第三天突然去世,在交警队组织的调解中,他提出5万元的赔偿要求,但保险公司的律师却咬定:死亡和车祸没有关系,人已经出院,治愈已经结束。刘峰据理力争,母亲李英连诊断证明上清楚地写着:右额颞顶硬膜下血肿,创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低钾血症。出院遗嘱中还写着:偶有头痛,不适随诊,一月后复查。母亲的去世肯定和车祸有因果关系。
况且在本次车祸中肇事车辆负主要责任,母亲负次要责任。更何况肇事车辆投的是全保,在交强险内又不分责任,超过部分,在商业险内才以责论赔。
交警耐心劝导刘峰,打官司是要打证据,还是把你母亲冷冻起来尸检吧。
刘峰默默地低下了头。他在进行着艰难地抉择。尸检,肯定对索赔有利。他不是不想尸检,而是当地有着数千年的风俗,亲人如土时讲究一个完尸。如果再把母亲破肠拉肚挨刀子,那肯定是对逝者的大不敬。在金钱和荣誉面前,他更倾向于后者。
保险公司的律师正是揪住了他的软肋,咬住不放,咄咄逼人。
一旁的妻子出了一个主意,这数九寒天,咱先把母亲停放在老宅院土房子里。老宅院离村庄较远,基本不影响村民的生活,咱再进一步和保险公司协商。
又过了一个星期,保险公司算是松了一点口,答应除了先前住院时支付的1万元外,再从人道主义角度赔偿1万元。
刘峰咬了咬牙表示给3万元安葬费了事。保险公司的律师说要和领导汇报一下。
交警通知第二次调解。刘峰突然被检出新冠阳性,不得不强制隔离,家人则居家隔离。在隔离期间,刘峰感觉比坐监狱还难受,母亲去世快二十天了,仍不能入土为安,他是家里的独子,车祸赔偿和母亲下葬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又过了十天,通过交警的调解,保险公司把赔偿额增加到2万元,刘峰也想尽快让母亲入土为安,不再折腾了,另外自己也可以安心在煤矿上班,所以就委屈地签订了协议。
母亲已经安葬了第四天了,保险公司仍没有打钱。原先说好的安葬了当天就立即打钱。刘峰拨通了保险公司律师的手机。律师先是躲躲闪闪,后是吞吞吐吐,在刘峰的一再追问下,保险公司的律师才说领导不同意,公司要法院判决书,调解恐怕把国家的利益送了人情,我这代理人也没有办法。
刘峰当即火冒三丈,大骂保险公司不讲诚信、缺德、骗人之类的狠话。不知什时律师已经挂掉了电话,再打已经被设入了黑名单,打死不通。刘峰跺着脚,咬着牙“把人挖出来尸检”。妻子也支持他的意见“咱非争这口气不行”。他们把母亲遗体存放在殡仪馆。聘请了律师,提交了起诉状和鉴定申请。
在一日日的期盼中,总算得到了尸检的通知,可疫情形势发生了突然的变化,取消了全员核酸检测。专家说每人都要阳一次。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好些单位没人上班。法官通知他说,等疫情结束后再尸检。刘峰追问,疫情何时结束?法官无奈地回答,不好确定。
刘峰母亲在殡仪馆一直冷冻着。殡仪馆时常催促他交冷冻费。他的心好似放在热熬子上煎,每天茶不思、饭不香、夜不眠。医生诊断为焦虑伴失眠,开了一大堆中西药,佑佐匹克隆、奥氮平、盐酸丁螺环酮、盐酸舍曲林、劳拉西泮、枣仁安神胶囊等。人也消瘦了二十来斤。2022年的这个春节是他最难熬的一个春节。没有欢乐,只有痛苦。他苦苦等待着疫情的结束。
出了正月,疫情已趋于平稳。尸检也有了结果,刘峰母亲死亡的主要原因是脑外伤引起出血导致死亡。一审法院判决赔偿各项损失68万元。保险公司不服,提出了上诉。二个月后,二审维持了一审判决。
又一阵西北风吹过,刘峰的脚下又落下无数金黄的树叶,象是一层金元宝。他会心地装起了二审判决书。
此时,保险公司的律师打来电话:总数少给你10万,公司马上给你打钱。否则,打钱恐怕没有时间。
赞(6)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