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小小说）

　　山西省古县，赵元斌，手机号13753711228

　　小丽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机便丢弃在枕头边。已经深夜两点多了。近几天，她每晚只能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地瞌睡四五个小时。白天整个人精神萎靡，脑子昏昏沉沉。她知道这是紧张的高考复习造成的。

　　母亲一早催促她：“趁今天星期天赶紧去县医院，让你大舅开上几副中药。”母亲口中的大舅，是小丽的亲舅舅，在县医院做了一辈子中医，最近退休又被返聘到县医院坐“专家门诊”。小丽把专家挂号小票恭敬地放在大舅面前的桌面上。他顺手一摸麻利地穿在一个竖起的长铁钉上，上面已经积攒了不少挂号小票。小丽赶忙坐在大舅对面的小凳子上，伸出一只胳膊平放在桌上一截婴儿枕头似的布袋上，等着他号脉。

　　大舅右手握着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低声问：“什么病？”

　　“失眠。”她脱口而出。大舅迅速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三个手指弹琴似地跳动了几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便把手移向了鼠标。“滋滋滋”打印机里一阵响动，便出来一张检查报告单。

　　她正在疑虑。后边排队的人揪住她的肩膀：“快去做脑核磁去。”顺势坐在就医凳子上。

　　小丽拿着核磁报告单在走廊里发呆。她想中医传统的“望闻问切”四大诊疗术，作为专家的大舅怎么一件也不认真实施？难道大舅真成了神人？仅凭一句问话就能判断出病因所在？但转眼一想，既然开了单子，也就做一个吧，花钱消灾。

　　大约一个多小时功夫，核磁结果出来了：无异常。

　　小丽把报告单递到大舅眼前，他扫了一眼单子。右手点击着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啪啪啪啪”键盘一阵敲击，一张处方单出来了。

　　小丽在收费处窗口划价付款。“啊，2400元？怎么这么贵？”收费员不耐烦地嚷嚷道：“这里边有好药，人参、鹿茸、胎盘，光这三样儿就1500多，炒枣仁也挺贵的。这是大补的药。”小丽后边排队的人催促她赶快付款，要么赶快离开，别浪费别人的时间。

　　小丽拿上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回忆，中考时也是失眠，大舅也是给她开了五副中药，还不到300元。今天连检查带买药就花了3000多。十倍还多。继而一想，大舅还会坑外甥？也许这检查和开药也是非常必要的。

　　回到家里，小丽母亲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迅即拨通了手机：“你宰人也不能宰到外甥女头上吧？小丽她就是一个思虑过度，学习紧张，用得着做核磁吗？用得着大补吗？开上几副中药调理调理，多活动，多休息，少用脑，也就缓解了。”

　　专家被妹妹的一通机关枪似的话打醒了，赶忙解释道：“就诊的人为防止新冠病毒，都戴着大大的口罩，况且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再说看病的人特多，她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她？”

　　“你就不用解释了，你整个看病的过程连一眼都没看她。我知道你是凭处方抽成得报酬，所以六亲不认。”小丽的妈妈气呼呼地挂掉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