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砰”两声惊叫过后，是一辆电动车砰然倒地的声音。王辛成的左小腿被刮了一下，裤脚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还没回过神来，一个老阿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骂开了：“有没有长眼睛啊？怎么看的路啊？”公交司机一看这架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待乘客上来后马上一关车门，一溜烟开跑了。几个留在站台上等其他公交车的人也都保持一定距离，谁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王辛成才感觉到一丝疼痛，连忙察看自己的伤口。伤口虽然比较长，但并不深，冒了一点血出来。老阿婆却仍然骂个不停：“喂你个杀千刀的，瞎了聋了？跟你说话呢。一大早把我撞成这样，你是赶着投胎还是怎样？”王辛成瞄了下现场：“这位阿婆，不能睁眼说瞎话，是您撞到我并不是我撞到您！"阿婆却不管不顾：”我车速那么慢，如果不是你突然跑出来怎么会撞到你。“”请看清楚，你这可是逆行，本来就不对，撞到人还这么嚣张！“王辛成怒气也上来了。只是碍于对方是个老太婆，不想太过计较。“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都不懂得尊老爱幼了。”老阿婆企图倚老卖老。王辛成还想再说什么，旁边有人小声提醒：“不要再纠缠了，小心吃大亏。”却不料阿婆虽然年纪大，却不耳背，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当下气势汹汹：”把我的电动车撞倒了还不帮我扶起来，真是岂有此理。今天我要是往这里一倒，没个万儿八千的你可别想跑。“
旁边的人突然像听到催命魔咒一样，一个个迅速地离开现场，似乎多呆一刻就会丢掉身家性命一样。
王辛成猛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他想起十几年前那桩使国家道德水平倒退好几年的离奇案件。个中是非曲直已不再重要，但所引发的后果却极其严重。”助人为乐“这一传统已渐行渐远，时至今日几乎消失不见。今天这口气只好忍了，免得吃不了兜着走。这样想着，王辛成顾不得腿上的伤口，立马甩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传来阿婆连绵不绝的骂声。
今天的运气不错。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五条大鱼上钩了。天色还早，但王辛成已心满意足。当下不再恋战，收拾停当便回去了。
昨日的种种不愉快已随着腿上的伤口一起结了痂，并不影响他今天的心情。王辛成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反正也不赶时间。一边哼着歌一边想着先去菜市场买些什么菜，是要请朋友过来搓一顿还是自己吃独食。不过命运的编剧好像故意要跟他过不去似的。正当他脑子里还在为”清蒸或红烧“争论不休时，右边巷子里突然跑出一条人影。王辛成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撞了上去。
”哗啦啦“一串声响过后，王辛成才回过神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走神了，没注意看路。哪里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不用不用，车把手刮了一下而已，没撞到，不碍事的。”王辛成这才放下心来仔细打量此人。头戴安全帽，一件T恤已看不出颜色，灰扑扑的牛仔裤配上军绿色解放鞋，一看就是工地农民工。对方显然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小兄弟还好你骑得慢，我才有时间闪了一下，不然真被你撞上了。”说完自顾自去收拾地上散落的菜。王辛成连忙上前帮忙。“大叔真是对不起。真没受伤？”“什么伤？刮一下跟挠痒痒差不了多少。”不消片刻就收拾好了。大叔还主动掏出烟来发给王辛成。王辛成摆摆手：“谢了，我不抽烟的。”“嗯不抽烟好，一个月能省好几百呢。走了，要回去准备晚饭了。”王辛成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叫住他：“大叔请等下！”说着边拿出一个塑料袋，从小桶中抓出两条大鱼和几条小鱼递给他：“今天钓了很多。这几条您拿回去下酒。”大叔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呢！”“拿着吧。算是我对您的一点补偿。”“这……好吧。那太谢谢了，实在太谢谢了！”大叔接过鱼，开心地走了。
王辛成却呆在原地怅然若失。两天的遭遇，反差太大了。昨天被人撞了自己却要落荒而逃。今天撞到别人，对方非但不计较，还热情相待！人间一趟，起落无常。阿婆的傲慢与大叔的豁达在他脑中形成两个对比鲜明的画面。还好昨天的选择很正确，幸亏今天的运气实在好。王辛成理了理思绪，推起自行车融入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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