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舅张书文读完了高中的课程,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所有的高校都关了门,街上到处是游行队伍,那时候的口号是“抓革命、促生产”。张书文被一家国营企业录用,端上了铁饭碗。1968年,张书文得了抑郁症,不再去上班了,回到了家里。他的哥哥嫂嫂都不理解他,整天和他争吵。说他是啃老族,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这个时候,姥姥得了脑梗,行动不便,身边离不开人。老舅一直陪在老人身边,精心照料。附近村里有个媒婆给书文提了一门亲事,女的叫计春兰,走路有点瘸,中等身材,家里只有妈妈和弟弟。姥姥说:“老四,你还想挑什么样的?你都25岁了,咱家这个情况,谁愿意来啊?”。老舅是个孝子,妈妈同意了,他也就答应了。
计春兰过门以后,每天什么家务活也不干,对婆婆从不正眼看,婆婆的日常照料她都不管。年过七旬的姥姥自从生病以后,整天疑神疑鬼,说有人在暖壶里下毒要药死她。话传到老大的耳朵里,他怒气冲冲地跑到老弟家里,当着众人的面把暖壶摔在地上。
计春兰看到这一幕,心里开了花,她借此机会拿着一个小扫帚在炕沿上使劲地敲定,嘴上还骂骂咧咧地。姥姥守寡十年了,没有人给她撑腰,只能忍气吞声。
计春兰提出兄弟三个轮流照顾老人。起初,大哥和二哥不同意,计春兰提着砖头冲进大哥二哥家,“谁不养老太太,我就把谁家锅砸啦!”这一招果然奏效,三家开始轮流照顾姥姥。由于老舅是农户,村里给安排挑大粪的工作,一个月才给四块钱。每当轮到书文的时候,哥俩都给生活费。
可是,后来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姥姥在二舅家里,突然生病了,去医院检查是大肠息肉,做了手术花了近一百块钱。老二书恒心里火急火燎地,他想找到他大哥。没想到,大哥把他骂了一通,气急败坏的书恒拿起半截砖头把哥哥的脑袋打破了,儿子晓勇赶到二叔家要给他爹报仇,由于书恒家里人多,没有得手。后来,在村里的调解下,两家消停了。
一天午后,张淑清在车间干活,一个工友走过来告诉她,有人在车间过道里等她。张淑清放下手里的活,过去一看:嫂子曹桂花气势汹汹地朝她大声喊叫。原来,为了这2斤大米,曹桂花朝小姑子瞪眼。要钱就要钱呗,为什么不心平气和的把情况说明白?张淑清心里十分不满,表面上心平气和地说:“大嫂,我身上没有带钱,改日送给你。”。
那个年代,人们经历了粮食短缺和饥饿危机,粮店里供应的粮食每人每月仅有2斤米和面,3两豆油,不够吃怎么办?只有买一些代食品,当地人称“代代品”,吃进肚子里,拉不出来,还身上浮肿。张淑清担心妈妈的身体吃不消,她找到淑花,说:“大姐,咱俩每个月给娘六块钱,咱娘就不用吃代代品了。”。淑花说:“你们能给,你们给,我家你姐夫还在监狱里,我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
其实张家三个女姊妹当中,大姐的经济条件最好。婆家里有两间大瓦房,婆婆身体结实,能帮着淑花带孩子。淑清刚结婚的时候,没有地方住,租住在淑花对面屋,不过,每个月有6块钱房租。潘丽3岁的时候患腮腺炎,需要鸡蛋和蛇皮煎服。淑清跟姐姐借了2个鸡蛋,过了2天,立马还给了姐姐。
妈妈在家里住了一个月了,张淑清越想越不对劲,“姊妹几个都没有什么说法?自己家里困难,两个弟弟念书还经常跟我要钱,最起码,哥哥嫂嫂每个月都应该拿出赡养费,这不是欺负云龙老实吗?”。张淑清终于决定把妈妈送到大哥家,临走的时候,还给老太太带了2斤桃酥,妈妈依依不舍地说:“我还是愿意跟着老三!”。
1977年春节过后,姥姥拄着小拐杖,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街坊四邻看到了,都和她打招呼,老人精神不错,满面红光,脑梗的后遗症已经缓解了许多。可是就在当天下午,却传来了老人去世的消息。张书文慌慌张张地跑到大哥那里报丧,大哥很生气,他抽了弟弟一个耳光,“为什么不早一点把寿衣穿好,赶快到大姐那里取寿衣,一会就僵硬啦!”,书文狼狈不堪地离开了大哥家。
姥爷去世的时候,骨灰运到了老家文登县,而姥姥没有火化,在东风村一个荒山野岭找了一块空地埋葬了。多年以后,那里重新规划,仨个不孝儿子不给老人迁坟,姥姥的墓当做无主坟被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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