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1.6

 

    上帝没有保佑我！生命同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我再次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当我确认有一个小生命已在我身体里孕育时，我的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花了二百元钱买了药。上夜班前含泪服了第一次。上班时我拉上窗帘，一个人躲在里面痛哭。为了那条无辜的小生命，为了心底那份强烈的无助感，我发现自己实在是蠢，蠢到了极点。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在一起，甚至怀了他的孩子。如今当我独自承受这份痛苦时，孩子的父亲在哪里？茫茫人海，我到哪里去寻觅他的踪影？我居然天真得相信他的话，可是他却消失了，只留给我满腹的猜测，不安，忧虑和煎熬。我的痛苦，我的无助，让我随时有哭的冲动。我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孩子是无辜的，可是我却要残忍地扼杀掉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任其流失。我是一个刽子手，我保不住这条小生命，我别无他路。服用这个药我实在是有些怕，没有人帮助我，我只能一个人孤单单地去承受这份惶恐。无论有多少的痛苦，我现在只能一个人咬牙硬挺，我必须为我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我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明知没有结果偏偏执迷不悟，如今他回去了，也许正享受天伦之乐，或许他永远不会再来了。过一段时间，他会忘了我，直到有一天，我们在街上相遇，他已经记不得我是谁或是假装不认得我，我们的故事就像许许多多别的故事一样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许多天以后，连他自己也许都不再记得这个故事了，而这个故事在我心里留下的伤痕却永远难以愈合。寂寞无助的夜晚，我用刀片在胳膊上划下了五道伤口，那是他离去五天的标志。鲜血不断地涌出，滴落到桌上，地板上，眼看着白手帕变红，心里一片麻木。这样的日子，死不能死，活不能活的，我真想一刀割开动脉。千错万错错在我没有自尊自爱。我最最歉疚的就是我的父母，在他们面前，我惭愧，我内疚，我恨不能去死来表达我的歉意。可我知道他们最最希望的就是我能过得好。爸爸妈妈，你们可愿意原谅我么？

 

    97.1.7

 

    早上带着一身的寒冷去上班。我的手上又多了一道伤口。我用手帕包扎了起来。一个上午沉浸在王杰那忧伤的歌声里。下午去了春泉那里，得知他居然来过。但他居然没有打电话给我。尤其是我让春泉转告他打电话给我的。彬，你好残忍。你既然来了，不管有多少事情，拨个电话的时间总该有吧。你居然吝啬得连一点点关心与安慰也不肯分给我。所有的事情只有一种解释，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负责任。你让我独自承受这份痛苦和恐惧。同样也是你的骨肉，我不得已才任其流失，而你不仅不闻不问，甚至连一个告诉你的机会也没有。你真的是好残忍。至少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我知道我是自食其果。我欲哭无泪。一颗心绝望到极点反而只是一片麻木。彬，我们之间完了。所有殷切的等待已成泡影。你也许不会再找我了。而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无论有多少的苦痛，我独自承担。我们之间完了。

 

    这几日非常寒冷。我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为这件事我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没有地方可以倾诉。彬，你家里正在闹离婚么？你的心情一定也很不好吧。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哭。我好笨，在我的心里我其实是执着地相信你对我说的话。我一直不肯承认这一点是因为不敢相信。我自卑。在认识你之前我已经很不纯洁了。夏季里我曾经残忍地扼杀过一条小生命。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我才会分外担忧和恐惧。我没有后悔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知道你还会来，可我已经没有把握你是否再来找我。即使来，也已经晚了。孩子已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流失。我觉得我是个刽子手。我想你不会再来找我，也不会再要我了。

 

    我的头犯晕，这几日神智恍惚，只剩下一腔纷乱的情绪。彬，你一定不曾想到我以前的劣迹，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一次我其实并不想埋怨你的，可是我忍不住要埋怨。你能了解么？我的头好痛。我体内的小生命已经生存不了几天了。手臂上的伤疤触目惊心。我的生活已如一团散沙，一团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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