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告诉我,现在最被同学们鄙视又重视的问题并不是“早恋”,而是“同性恋”。他和从小一起玩大的男生张亮常常在一起打球,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却被同学们讥笑为“同性恋”。
“为什么男人之间就必须保持距离呢?要么是同性恋,要么是普通同学,难道不能有第三种关系?”
看着比我还高了半个头的儿子,我不禁心生怜惜。按理说,青少年时期是最需要友谊的时候,同龄人却给纯洁的友谊扣上“同性恋”的“帽子”,难怪儿子这么痛苦。
儿子常常抱怨我不理解他。他说我这种“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的“精英心态”,根本不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大概在他们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被同伴孤立,所以他们非常在乎班级里大多数同学如何看待自己。
“他们说我是同性恋,我是不是要和张亮绝交呢?”
我无语地陪他走了一段,心里一片茫然。
琢磨了几天之后,我突然想到了研究生时代和我先生同寝室三年的哥们儿爱国。我拨通了爱国的电话,告诉他我儿子现在面临的处境和困惑。爱国听了哈哈大笑,他说我儿子的困惑让他来解决,他可以“现身说法”。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安定了下来。
爱国和先生之间的友情非常深厚,用先生的话来说:“我们可以为对方舍命。”学生时代,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先生,几年如一日,让爱国分享他的饭票,而爱国则在硕士毕业之际,将唯一的公费读博士的机会让给了我先生。
先生告诉我,他和我订婚的时候,爱国有一点点失落。他们两个人又和单身的时候一样,去山上宿营。升起篝火、弹起吉他、唱着赞美诗……爱国问我先生:“你爱我吗?”先生说:“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后,爱国用所有的积蓄给我先生买了一套昂贵的西装,并且穿着礼服做了先生的伴郎,不久他自己也做了新郎。
婚后,大家各忙各的事情,很少见面。然而,他们之间的友谊还像以往一样深厚而真实:我家第一次买房子的时候,爱国把自己工作3年的积蓄全部借给了我们。两年前,爱国在国外出差的时候,他的女儿因为车祸住进医院,我先生请假7天全程陪同,直到孩子出院回家。
我曾经问先生:“你和爱国之间的友谊与同性恋有什么区别?”先生很严肃地说:“完全不是一码事!我们之间的友谊和性无关,更和性别无关。”我也曾问过爱国同样的问题,爱国说:“我们之间是友谊,很纯粹,很简单,就像幼儿园的孩子过家家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别的味道。”
周末,爱国带着我儿子去外面吃了一顿饭。儿子很晚才回家,我听到他哼着歌刷牙,我猜这顿饭肯定没有白吃。
不知道爱国和我儿子谈了些什么,但从那顿饭之后,“同性恋”问题似乎就不再困扰我儿子了。他照旧和他的好朋友一起学习,一起打球……同学们的眼光和猜测,他似乎不再理会了。
有一天,我们照旧在河边散步。儿子说:“爱国叔叔跟我说,真正的爱应该是没有性别的,也是超越众人眼光的,是神圣的、干净的。”
我问儿子那个曾经困扰他的问题:“那你说,男人之间有没有第三种关系呢?”
“当然有了。”儿子笑了笑说,“第三种关系应该是充满了爱的友谊,和性没有关系。”
我看着儿子,觉得他好可爱,真想抱着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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