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是饥肠辘辘的原因,生产队的食堂里一天三顿都听得见他喊饿的声音。他那喊饿的声音特别大,于是,大家都叫他“饿娃”,久而久之“饿娃”就成了他的名字。早些年饿娃上过几天扫盲识字班,但是可能是因为后来肚子饿的原因,基本上又将认识的那些字退还给了识字班的老师。
再后来,全生产队和全大队的小孩,都不知道他的姓名,而只晓得他叫“饿娃”了。
因为饿娃在生产队的食堂养成了一喊饿就能够有吃的习惯,慢慢地就不愿意去干活,成天东游西荡。生产队长有时候看他无所事事,于是在生产队需要通知全生产队的社员开会的时候,就叫他去各家各户通知。他也尽职尽责去完成任务,每到一家门口,就扯着他的嗓门呐喊“生产队队长通知今天晚上八点钟到生产队保管室开会!”。
那声音大得邻居家都知道了,可他依然要跑到每家每户的家门口扯着嗓门呐喊一遍。
慢慢的,大队上要通知全大队的生产队长开会什么的时候,大队的领导也去叫他通知人,时不时地给他一些工分补贴。
饿娃就这样懵懵懂懂的长到了十八九岁,农活是一件干不来了,遇到生产队长安排他,饿娃不是叫苦连天,就是干了的活还要人去返工干一次,因此全生产队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与他一起干活,成为一个人见人嫌的人。
时间到了一九六六年下半年,让饿娃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时来运转的一天。
有一天大队上开“楸斗”大会,全大队的人都坐在大队小学的操场坝里,楸斗大会还没开始的时候,架设在两棵大树上的高音喇叭线被几个顽皮的小孩扯断,主持大会的“造反派”领导声音小,被淹没在了台子下一两千人乱哄哄的声音中。
这时,一个本大队的“造反派”小头头跑步来到主持大会的人身边,耳语道:“可以叫我们大队那个饿娃来台子上帮忙,他的声音特别大!”。
主持大会的人一听,急忙道:“快!还多说什么呢?那就赶快叫他上来吧!”。
几分钟后,正在台子下闲逛的饿娃被叫到了台子上,饿娃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个造反派头头说:“喊我爪子?我什么
都不晓!”。
主持大会的造反派头头急忙给饿娃说:“没关系,我教你喊什么你就喊什么哈!”。饿娃说:“那还可以!”。
造反派头头说:“快喊:大会开始了!”。
饿娃听了之后马上跑到台子前扯开嗓门喊到:“快喊,大会开始了!”。
台子下的人听了之后也一起高声呐喊道“快喊,大会开始了!”。
主持大会的造反派头头急忙给饿娃说:“错了,错了!你只喊大会开始了!”。
饿娃听了之后马上又朝台子下喊道:“错了,错了!只喊大会开始了!”。
这时候台子下的人群又跟着饿娃呼喊道:“错了错了,只喊大会开始了!”。
主持大会的造反派头头急得满头大汗叫饿娃道:“我的先人板板,只喊后头那句:大会开始了!”。
饿娃听了之后马上又扯开嗓子嘶声力竭向台子下喊道:“我的先人板板,只喊后头那句:大会开始了!”。
于是乎,台子下面的一两千人又跟着喊道“我的先人板板,只喊后头那句,大会开始了!”。
那个主持大会的造反派头头听了之后,急得快要哭了。跑过去把饿娃拉到台子旁边用普通话对饿娃说:“我要讲话了,你就这样喊:现在由主持大会的造反派领导讲话!听懂了吗?”。
饿娃听了之后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头说:“听懂了!”。
然后又怕忘记了,就急忙跑到台子前高声喊道:“我腰讲话了,你就这样喊!现在由猪吃的那个早饭牌领导讲话!听懂了吗?”。
台子下的人有一些没有听完整,便喊成为“现在猪吃要早饭牌,讲话,听懂了吗!”。
主持大会的造反派头头听了之后急得不得了,挥着手对饿娃喊道:“滚滚滚,我还是自己来!”。
饿娃听了之后马上往台子挥着双手下喊道:“滚滚滚,我还是自己来!”。
台子下的人们以为是大会结束了,全都站起来一边喊道:“滚滚滚,还是自己来!”,一边四处散去。
主持大会的造反派头头看到后欲哭无泪地喊道:“我的天啊!”。
离开会场的人们听到身后传来饿娃的呐喊声:“我的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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