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走出一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他一边抚摸着黄狗的头,一边小黄小黄亲热地叫着。黄狗对着他汪汪汪叫个不停。他扭头对着屋内的妻子喊道:“快拿出两个馍馍来,狗饿了。”一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妇女一手拿一个馍馍飘然而出,优雅地丢弃在黄狗的嘴边。黄狗闻也不闻,看也不看,而是轻轻衔着他的衣袖往外拉。
“小军,是不是你爸叫你呢?”妻子说。
小军赶忙打手机,但一连拨打了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黄狗转到小军的后边,用头往外蹭他的腿。
“不对,我得看一下爸。”小军开着奥迪拉着黄狗朝山上开去。
山上有一个叫黄土凹的庄子,那是他小时候的家。前几年移民搬迁,庄上几户人家全部搬入山下的移民新村。他现在住的就是他和他爸的移民楼房,但是他爸从来没有住过。他爸是有名的养羊专业户,一辈子就会放羊。黄土凹里有废弃的土窑洞,那是圈养的好地方;黄土凹周围有着浓密的灌木山林,那是放羊的好山坡;黄土凹还有一股清泉,那是饮羊的好泉水。靠着父亲的放羊,他们兄弟三人先后成家立业,两个哥哥在县城居住上班,他在村中开设了一个运输公司。前几年母亲病逝,兄弟三人劝说父亲不要再放羊了,下山安度晚年,但父亲说不放羊就和失了业一样,无聊的很,浑身难受,少放一些羊,还能呼吸新鲜空气,还能锻炼身体,于是他爸一人住在山上,与羊与狗为伴。
窑洞的门紧闭着,他推了推门,里边门栓还插着。
“爸爸,爸爸。”一连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爸爸,爸爸。”他使劲儿拍打铁搭子,仍没有回应。
黄狗不知从哪里叼来一把斧头丢弃在他的脚下。他抓起斧头把斧刃插入两扇门中间的缝隙,使劲儿让门缝儿扩大,然后猛力一推,哗啦一声窑门打开。父亲盖着被子仰面躺着,像睡着一样。一抹斜阳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他是那样的安详和端庄。他急忙摸父亲的额头,凉。再把手伸进被窝,凉。拉胳脖,僵硬。他把耳朵贴在父亲的胸脯上,早已没有心跳。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这个世界。
“爸——”他扑通下跪,声泪俱下,“你十几天前,把羊全卖了,给我们兄弟三个分了钱,三天前把社保卡里的钱取出,给我们兄弟三个分了。难道你走的时候你都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吭一声?现在政策这样好,合作医疗报销一大部分。医疗条件又这样好,好赖应该进一进医院。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爸,我们没有尽到儿子的责任,我们不孝啊!”
黄狗伸着舌头,流着眼泪。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