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其实是一条狗,还小,两个月前,它背着妈妈偷偷跑到外面玩,谁知三兜两转后懵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两天后饿倒在老校园的大门旁,懵懂爷抱了进去,也没见他贴招领。
因那只小狗有一身金色的黄毛,懵懂爷原打算给它取名阿黄,但想想又觉这共田黄太俗,不如三横的大气,反正黄王同音,干脆了,就叫大王。然都快叫顺口了,一天晚上他睡不着觉,犯倔了,和枕头较起劲来,觉这三横王虽霸气,然名实不副,于是又改为小汪,这回连小汪都鼓掌好,懵懂爷再有歪念头,也不敢了。
今晚破例,饭菜还没上桌,小汪就饱了,此时,它安静地趴在桌底下,那个自称什么二太子的刚来一会,它就睡着了。
小汪乖巧聪明,从不惹懵懂爷烦心动气,它的声带虽天生缺陷,五音不正,然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的把老人叫得心都醉了,相处一段时间,懵懂爷的话它竟听懂个六七成,且能作简单交流。至于怎样通过察言观色、揣度猜测人们的心里活动这更深一层次的,懵懂爷就不许它再问津了,他说人类的思想感情过于复杂乃至虚伪,劝它莫沾边介入,以免近墨者黑,还是保持童真无邪,简单自然的天性好。
“呜——我好冤啊!呜呜。”不知咋地,懵懂爷喝着喝着酒,突然伏桌嚎啕大哭起来。
“爷爷,您咋啦,好端端地喝酒”喊什么冤呀,还哭得那么伤心?小汪于睡梦中惊醒,诧异地问。
“呜呜、呜——我能不哭吗,我糊里糊涂地蒙了几十年冤,要不是托塔天王的二太子刚才巡天路过,下来喝两杯,闲聊中无意提及,我还蒙在鼓里哩,呜呜,呜咆呜……。”
“哼!这木吒也真是的,蹭酒也就算了,如此良辰美景,不拣开心的聊,尽胡说些什么呀,早知道这样,刚才我一定把他赶走。”小汪气呼呼地说。
过了一会,见懵懂爷还哭个不停,小汪于是劝道:“爷爷,您也别再哭了,一个大人,像小孩一样哭不好,人家笑话知道吗,乖,听小汪的,别再哭啦。”
懵懂爷好不容易止住悲声,抽泣着说:“你也别怪二太子,人家也是好意,他说我以前在大朗任教时被人冤枉了是否知道,他说他那天晚上他也是恰巧路过,至绐至终在场,事情的来龙去脉,根底缘由无不一清二楚;他说他躲在云端观察,倘那些人有什么过激行为,绝不袖手旁观;他说他知道我行端坐正,绝不会干出那种龌龊之事,他说他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如果实在记不起来,那就破财了,再准备这样两瓶好酒,下次路过,再来叨扰。”
“二太子走后,我仔细回忆,也亏他提醒,要不,我肯定糊里糊涂把冤屈带到阴间,让阎王那糟老头有话柄,又编排起咱阳世的不是来。”
“爷爷的意思是说您现在已知道自己当年的确被冤枉,且知道冤枉您的人是谁?”
“当然。”
“那您上告啊,诉诸法庭,用法律手段,把他们送进监狱或流放关外,还你清白,如果有名誉补偿,那更好。”
“诉诸法庭,谈何容易,如果冤有那么好伸,枉死城就没那么多屈死鬼,嫦娥也不用孤独地呆在荒凉死寂的月球上夜夜心了。”
“爷爷,您是说嫦娥姑也被人冤枉吗?”
“还不是吗”“仙丹一案本属冤假,岂料唐代一李姓儒家弟子竟图虚名,昧着良心作伪证把其坐实。孔、董两夫子地下有知,非气破肚子不可。”
“息事宁人,爷爷不想打官司,也就罢了,然您到底蒙什么冤,是否可以说出来给小汪听听,权当宣泄,这种破事憋在心里不好。”
“唉,长舌妇之嫌,你这要求实在让我为难,好在你另类,在场的草木清风也非般弄是非之辈,说也无妨,我年轻时也曾胸怀大志,全力要敲开三维以上空间那说不清道不白的神秘王国之门,然呆在家里,日之余这时间是不归你支配的,父母叨,小孩闹,栏下六畜也稍不顺心便示威抗议。再加上两老当年执意收留,然一进家门就以主人自居的外姓流浪女更唯恐天下不乱,从中煽风点火,家里实在待不下去,故每天晚饭后我总推手头仍有工作,碗筷一撂便走,到自己任教,离家半个多钟路程的大朗教学点,研探那事儿去,直到困倦才回家。”
“一天晚上,我刚到学校不久,没上闩的门便被猛力撞开,从外面拥进一伙人来,我愕然抬头,嘿,全是大朗屯的老少爷们,有的还是家长,领头的名叫黄吉托,虽副痞样,却是个吃皇粮的国家干部,在公社广播站工作,因他是我堂姑婆的儿子,平时左一个右一个表侄亲热得不得了。”
我急忙起身让坐,然他们却反应冷淡,尤其是那个表叔更不鸟我,一进门就打开电筒照看着虚设在那的床底,再检查墙角门后,连窗销窗台也不放过。刚才,我联想起外姓妇当年曾说过一句话,终于如梦方醒,原来那天晚上他们怀疑我有那事,捉双来,你说我冤不冤啊!
“爷爷,那外姓妇到底说了什么呀?”小汪好奇地问。
“亦发告诉你吧,她说大朗屯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有多风骚狐媚,把我家那个的魂都勾走了,没日没夜地往那跑。”
“嘿,连流浪女都那么说,人家不怀疑才怪。”小汪似乎什么都懂,笑嘻嘻地说。
“哎哎,你左一个流浪女右一个外姓妇地叫,以后跟我回家,不怕挨踢?”
“哼,有爷爷罩着,谁有那胆!”
“别人没有,但她肯定。”
“为啥?”
“傻,说了半宿,人家是你的奶奶都不知道,还自作聪明哩。”
“什么,我的奶奶!”小汪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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