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记不起从哪途径得知了,像浩然先生这样的专业作家,酷署就躲到辽吉内蒙,一添衣加盖又跑到南方。当然,有时要避开叨得烦人的老婆,他们也跑到新疆西藏或桂林柳州龟着,直到老婆电话不断,涕泣求饶,发誓再不敢了,才打道回府。他们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的住宿及来往车费可以凭票报销,据说连吃的也在内,可这二傻就怀疑了。
唉,近一千万平方公里的山川土地,你想去哪就去哪,住宿及来往车费报销,即便吃喝自己掏钱又咋啦,难道你呆在家里,这一日三餐,就能免了。
就这样,还在中学的时候,二傻就做起他的专业作家梦来。须知自古至今乃至将来,不管你做什么梦还是胡思乱想什么,只要你不说出,连天也不知道,你勿须怕人耻笑。只要你想做的事是正道而不是非份乃至伤天害理,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了,倘你不是万里那个一,而是在九千九百九十九那堆里,你千万别抹脖子上吊,想开点就行。
人生在世,除那些承父祖荫,其余的都像掉到大海里的一只小狗,为了生存而拼命挣扎。二傻中学毕业步入社会后,不管在任何工作生活环境里,他都在为自己那个爱好默默奋斗着,也就是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从未放弃过自己所追求的。
当然,成熟后的二傻并没傻到仍幻想着当什么专业作家的地步。专业作家是什么人啊,他们有如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谁想当就能当呀。既然自己年少不更事时做了这样无聊的梦,那就让他激发鼓励自己在这条道上不停地走下去的动力便了。
上世纪八十年初至九十年代,二傻不知缘啥得到《康熙微服私访记》、《铁齿铜牙纪晓岚》两剧文学统筹张志敏先生的青睐,在其麾下的刑物给他出了好多篇小文字。还瞒着同事偷偷给他邮了该地市文学艺术家协会会员和他主编那刑物的特约编辑两证。唉,不屈不挠地奋斗了十几二十年,终于有所收获,说已成名成家也何偿不可。当然,二傻心里清楚,自己这名这家有如乡下的篾匠瓦匠,你会编箩编筐,就是篾匠,你会和泥捏瓦,就是瓦匠,没什么值得拿来吹嘘炫耀的,故这事他至今仍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讲。
或许是那个特定历史年代的产物吧,上世纪九零后,曾风光一时的那些专业作家因遭冷遇而纷纷离家出走,不知跑到哪荒山古刹躲起来,再没踪影了。
唉,专业作家都成为历史了,二、三十年后的二零零八年,已届知天命之年的二傻才当上整整一个年代的专业作家。
二零零六年春节后,已头发半白的二傻经不住乡邻的诱惑,扔下家里那一亩三分地跑到广东南海一塑料作坊选料。谁知一在那混得风生水起的小老乡,正因找不到自己那马上就要读三年级的大儿子的课外辅导老师而发愁,一听二傻来,高兴极了。不知他利用什么关系通过哪渠道,硬把二傻拉去看守自己所住别墅区左近一因迁新校而刚闲置不久的旧小校园,原来留下的那个门了卫当然有一万个理由被赶走了。
同一个村屯,二傻的底细那小老乡清楚。他中,小学老师都当过,七七年恢复的第一次高考,全乡十来个榜上有名的他排第三。第一名是农郑生,他本就毕业于百色师专,平均分七十七,谁敢比呀。第二名是高六班班长陆世祥,是个各科全优的专子,不得六十六分才怪。而二傻呢,只有文科占优势,排第三,己不错了,然三十七(录取分数线)、三十八等那些分数比他低的悉数被各院校录取,偏他四十六分的被踢在门外。唉,谁让他有那么一个一年四季头上总顶着一戴反帽的父亲呢。
更冤的是,几年后,本想把月薪巳从原来的十五、四十逐步提升到六十元的代课老师一直当下去然,二傻却因自己把在一教学点任教几年所剩余的每学期一点学杂费,悉数交到村民领导小组手里,犯了行里的规矩禁忌而被炒了鱿鱼。这一次就怪他的母亲了,从他小时候起就总在他耳边叨着什么人生在世,做事但凭心之所安。行端坐正,光明磊落。苟非已之所有,吾一毫而莫取之类遭人烦、讨人厌的话呢,使自己那本清如水、白如纸的心受染,导至今天将终生前途断送,唉!
二傻知道自己这回彻底完了,因为一直关心、呵护他的那些师尊们上调的上调、回原籍的回原籍,再没人帮扶,提携他了。
也许是命吧,二傻的课外辅导也仅当了两年多就被孩子给开了。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一天那小屁孩放学回来,一进门就神秘兮兮地对二傻说:“爷爷,有一道应用题,说有一栋二十七层的楼房,每层一道楼梯,请问这栋楼有多少道楼梯?如果是十九,三十八层呢,怎么列式计算?”
二傻听后一愣怔,仰着头,嘴里嘟嚷呢喃着:“二十七层,每一层一道楼梯,那当然是——不,不管你多少层,第一层是没有楼梯的,按题意,就设这栋楼为K层吧,那么这道题的解法不就是K——可……可小学还没有设外语课吧,怎么能便乱套KY呢。哼,管你,小慧,拿纸笔来,这道题是这样列式计算的。”
可二傻张目四处一看,哪有小屁孩的影子呢,肯定是在他愣神的时候走了,且自那后,他再也没有来烦他了。
这也难怪,那小子现在可牛了,三年级时因二傻的一帮,他为学校获得一大荣誉。于是学习委员不干了,当班长还兼学校的少先大队长。他本就聪明好学,现在亦发勤奋努力了,成绩排全年级第一,成了同学们的榜样和老师的掌上明珠。
就这样,二傻几乎每天被占用的一个钟左右时间被退回来了,他把全部的精力投在自己的爱好上,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专业作家。
嘿,有工薪领,饮食起居随心所欲,任己安排,没人烦,没人管,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那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当然,二傻也不像冷血动物一样天天龟着,每当他思路中断或气血不爽、心胸郁闷乃至全身不适的时候,他就要到外面走走了。他这走当然是徒步,倘偷懒搭车,就达不到舒筋松骨,通血活络的目的和宗旨了。
在整十年时间里,二傻走遍了佛山市城区(亦叫禅城区)的大街小巷。他还跨过佛山大道南端的澜石大桥,和乐从人聊会天。桂城(即南海首府城区)大道他也走,且特意在另一头的佛陈大桥上请路人用手机拍几张不同姿式,不同角度方向的照片留作纪念。他还徒步去广州,从工作地谢边旧小学出发,走十四公里才到广佛路的起点滘口,上了一座大桥后走了近两个钟的黄沙大道才折返。
至于南海首府,二傻就不敢吹了,桂城他虽然也没少走,但远没佛山城区熟,他工作的地方虽归南海辖,然去桂城至少要用半个多钟头才进入城区,而禅城区呢,出门几步就到。粤人有广佛同城之说,然禅桂才名符其实哩,两城之间只隔一条小河。
可惜的是,贯穿禅、桂两城的季华和文昌两路,二傻连走好几次都没走到尾。二傻想,这季、文两路总不会比佛山、桂城两大道长吧,那两大道可各十二公里哟。
一晃数年过去了,老人的意识心态仍美滋滋地沉浸在那段美好的日子里。人吗就应该这样,不愉快的要尽快忘掉,只保留那些舒心惬意的,这样,你的一生就会过得很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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