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地标性景点之一,由铁轨环绕的“血松石”。大白嘿嘿的笑着:“怎么样,橘子?这下够你开眼了吧?别人都夸你知识渊博,我倒想考考你,这是什么东西,你要是能认出来呀,我算你厉害……”
松菊并没回应,而是仔细观察这棵“松树”。这树的下半段比黄山上的松还要歪,几乎水平于地面,呈现出古董般的陶红色;上半段却出奇的笔直,枝条是半透明的,如充血的气泡一样呈现出诡异的鲜红,仿佛不是这自然的造物。
整棵树长成了“L”型。
但最让松菊惊讶的不是这棵树的姿势,而是物种。下半段的老树干长着常见的深绿色针叶,而红色的新枝上却有针叶,卵形叶,甚至有类似草本结构的叶子,无一是正常颜色,都是血红血红的。
大白指了指树根部,“你看那儿。”
松菊应声一瞧,原来在根部还有两个小树杈,分别是……梅花和菊花?松菊脑袋胀了好几圈,开始怀疑自己的知识是假的,他拿出高倍率放大镜又是一顿看。
不假,是嫁接的痕迹,可是,菊花是如何到嫁接在松树上的?倒也不是不能实现,也许奥秘就在二者的粘合剂上。这样想着,松菊拿放大镜去交接处找线索……等等,这一圈红色的是?
松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花瓣,看不到花萼,只有大量红色的花瓣像鱼鳞般堆叠在一起,……让人不禁联想起石榴或红心柚子,松菊感到有些反胃,他用手抠了抠“花圈”,很结实,并不是谁人的恶搞,而是这棵树的一部分。这团紧紧裹在一起的花瓣像是一个有规律的生命体,起伏如心脏的跳动,细胞组织饱满而透彻,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苹果花,但怎么长成这样?这不是基因突变就能解释的。拟态?不会是某种未被确认的寄生性生物吧?”
那圈血红色的花瓣让人不舒服,松菊忙把自己的视线移开,转而看向嫁接的枝条。左边的枝条是一朵大菊花,并没有开放。光是花苞就足足有拳头那么大,淡黄中透出一丝红色。大白向他解释说:“这一朵要秋天才会开,大概还有七八天吧,我跟你讲,老漂亮了,要不是旅游局的人拦着,这树就让省城给抢去了。”
松菊看看四下无人,轻轻扒开花苞,里面却飘出一股腐臭。他皱起眉来,甩了甩手,又看向另一条枝干——一颗小梅花,红褐色的长枝,末端有一个纯白色的小花苞,像珍珠一样。
大白继续热情的当着“导游”:“那朵花都好几年没开了,我估计没戏,不会是烂了吧?”
松菊用指尖轻轻一触,那花苞竟散发出淡白色的光芒,随后,梅花开了,如星辰般美丽。除此并没有什么异样,一朵很典雅的小梅花。
松菊意识到眼前的生命体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发光器官?不,是菌类?这东西——”
大白看到花开了,兴奋起来,“唉?这玩意儿怎么说开就开,真是打我脸。大夏天的头一次见梅花,橘子,看来这花认人,你和它有缘哪!”
松菊并不迷信,转过头来打电话,他要找更专业的人士来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成了精。
“喂?啊,老冯是我,我在江城碰到怪事了,老杜是不是在你那儿?你看要是有空能不能找他过来——”
松菊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突然看到那棵树的表层,不知什么时候包裹了一层红色的泡状物。同时从根部,又似乎是更深的地下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每呼一声都喷涌出红色液体,那些泡泡也随着呼吸而一缩一放,就像是……肺。
恍恍惚惚地,铁道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在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里打着把不合时宜的伞,有血一样的液体从那黑影的眼眶处汩汩流出。
松菊认识那张脸,但他记不起是谁。
“喂?小梅?出什么事了?”
“有……有鬼……”
不远处,大白正在高声疾呼:“橘子别摸了,快跑!工作人员从那边过来了。”
二人匆匆逃离了现场。
他们未曾注意到身后的观察者。
站台上,黑影喃喃道:“藕断丝连,却也……只是丝连罢了。”
半晌,他轻叹一声,:“知足吧,今时今日,能牵上这丝的,又能有几人呢?”
语罢,黑影将帽子压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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