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尉庆宾结怨尔朱】
尔朱荣忙问“取肆州”之计,斛斯椿低耳附语。
九原(肆州治所,今山西忻县),肆州刺史府邸。斛斯椿满脸堆笑地站在尉庆宾的面前。
“斛律洛阳虽然败走,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肆州兵力寡弱,尔朱都督愿意派遣一支军队进驻九原,协助官军防守。”
尉庆宾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九原的城墙虽然没有晋阳(今山西太原)那么坚实,但是要对付区区蟊贼,绰绰有余!尔朱公就不要费心了!”
尉庆宾这么说,等于拒绝了尔朱荣的无理要求。
斛斯椿不甘心失败:“尔朱都督安抚流民,打败了斛律洛阳,受封安北将军,稳定北边,责无旁贷!”
尉庆宾忍住气,反问斛斯椿:“尔朱公的确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我想知道的是,尔朱公在‘背地里’还做了哪些朝廷不知道的‘好’事情?!”
尉庆宾略带挑衅的话语难不倒素性狡猾的斛斯椿:“我在秀容川,看到的是欢乐的人群,奔腾的骏马,还有万里晴空!”
尉庆宾语带讥讽:“那是大白天,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骏马还在欢腾吗?部民还在兴高采烈吗?尔朱公还在高谈阔论吗?”
斛斯椿未能完成既定计划,怏怏来见尔朱荣:“尉庆宾想请明公赴九原叙谈。”尔朱荣两眼直视斛斯椿:“尉庆宾胆子不小,居然想要见我?!”斛斯椿避开尔朱荣的目光:“尉庆宾奸诈难测,明公不可轻身前往!”尔朱荣大笑:“尉庆宾小竖,何足惧哉!”朱瑞上前:“瑞不才,愿代公一行!”
朱瑞是个实诚人,说话文绉绉,不似斛斯椿狡辩。尉庆宾语气明显缓和:“卿是读书人,理应为朝廷效力,怎么会跑到一个酋长身边谋事?!”
朱瑞有些怨气:“朝廷都从高门中选拔官吏。瑞出自寒门,没有上进之门。尔朱都督立志安定北边,瑞投身麾下,也算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报效朝廷。”
朱瑞把“报效”两个字喊得震天响,尉庆宾却隐约听成“报销!”
尉庆宾说道:“我听说尔朱酋长的祖父、父亲都很长寿。祖父甚至活到九十一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尔朱酋长的祖父应该是我朝最长寿的一个!”
朱瑞不太明白尉庆宾的意思。
尉庆宾继续说道:“尔朱酋长一定继承了先辈的许多优良生活习惯。我不懂什么长寿之道,但是知道心态对人的长寿也很重要。”
回到秀容川,朱瑞把尉庆宾不明不白的话讲给尔朱荣听。
尔朱荣大怒,喊来尔朱兆,调集兵马,准备攻打肆州。
侄子尔朱天光劝说尔朱荣冷静,等待合适的机会再夺取肆州。尔朱荣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尉庆宾后面有元篡的支持,尔朱荣不敢跟尉庆宾翻脸。
冷静下来想想,尉庆宾的话也不无道理,尔朱荣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古人的生活水平低,医疗水平更不发达,人均寿命不过三十岁左右。按照这个标准,尔朱荣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再有个大病小灾的,保不准就呜呼哀哉了!
天空一声霹雳,打断了尔朱荣的思绪,他抬起头,仰望天空发愣。斛斯椿看出尔朱荣的心思,喃喃道:“云飘似乐动(天上彩云飘飘,似乎是在奏响美妙的音乐),雷鸣也激昂(打雷的声音就象激昂的乐器);天阙起歌舞(天庭奏响音乐,翩翩起舞),人间几春秋(天庭奏响一次歌舞的时间要对应人间多少个岁月啊)。”
斛斯椿虽是胡人部落贵族,倒也雅好文学。斛斯椿的话语无疑戳中了尔朱荣的内心。“时不我待!”尔朱荣的内心抓狂了!疯狂了!命令尔朱兆准备鞍马,召集部众,誓师围猎。尔朱荣想要以另外一种方式抒发自己的雄心壮志。
诚如尉庆宾所言,尔朱荣心态不好,“阴有大志,”非要把自己的命运和朝廷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就注定了尔朱荣的后半生不会平坦!
【第2回 尔朱荣终于等到机会】
尔朱荣在秀容围猎,眼睛却看着肆州。机会终于还是等来了。夏四月,朔州(原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西南)城人鲜于阿胡、库狄丰乐起兵响应河北暴动,一举攻占朔州。与朔州仅隔阴山(大青山段)的盛乐(今呼和浩特北)宣布戒严。
恒州(治平城,今山西大同县东)同样宣布紧急戒严。阿胡军绕过盛乐,转攻恒州。呼啸过后,阿胡军蜂拥向前,如波浪般起伏,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杀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城头一声喊,箭矢狂飞,立时汇成箭雨,如蝗虫划破晴空,拖着尖利的长声。不少阿胡军中箭倒地,更多的阿胡军拥持利刃,迎难而上,登城赴险。
一场激战下来,城头猎猎招展的旌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城楼之上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可是,战争从来不会因为血腥而结束。
北魏朝廷的战略重点无疑是关陇、河北两个方向,根本抽不出兵力救援恒州;
肆州刺史尉庆宾自顾不暇,无力北上;
并州刺史元天穆借口保境安民,难以发兵;
尔朱酋长荣乐得作壁上观。
初秋的落叶洒满大地。忽如一夜飓风来,落叶满天飞。阿胡军再次掀起新的攻势。秋七月戊申是北魏旧都平城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天。躺在陵寝里面的开国皇帝道武帝、横扫十六国残余的太武帝来不及挖走,元纂亡命冀州(治信都,今河北冀县),“勇敢”地承担了一切责任,就是不敢回洛阳领罪。
朝廷“一级战斗英雄”贺拔胜路过秀容川,就是不肯沦为“民间人士”,投奔了连自己都瞧不起尉庆宾,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贺拔岳投贼不能(这是个人立场问题),入朝廷无门(受广阳王渊牵累),只好投奔“半官方的民间组织”秀容川。
更多的平城人上天无路(朝廷的冷漠),入地无门(活不成又死不了),秀容川成了最好的去处。平城樊子鹄、慕容绍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秀容川。
尔朱荣收容北镇豪酋、部落酋帅,势力日益壮大,心中涌动着万丈豪情:“北边大乱,朝廷无能,如何顺势而为?”
贺拔岳献计:“北方诸州全部失陷后,并、肆二州就与边塞毗邻,对内拱卫京师,对外抵御强寇。避难到并、肆的北镇流民,大多习战,号为精勇。明公如果据有并、肆山河之固,招抚流民,收编其中的精锐,天下谁敢不从。”
贺拔岳的意见深合尔朱荣之意。尔朱荣说道:“并州有我盟兄元天穆坐镇,当可无虑。只是肆州尉庆宾与我不和睦,全据并、肆可能还会有些麻烦。”
贺拔岳说:“尉庆宾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人,怎么可能是将军您的对手!”
贺拔岳提出全据并肆的意见,斛斯椿见尔朱荣面露喜色,马上奉承地说:“明公拥据三百里秀容川,兵强马壮。我们每个人都愿意在主公的领导下建功立业。只要明公一声令下,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并、肆可指掌而定。”
尔朱荣喜形于色,命令贺拔岳担任别将,别领一军。尔朱荣要准备动手了。
此刻,魏廷也在紧急商量北边的防务,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尔朱荣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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