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班后,几个输液的患者坐在一起谈论着谁家的孩子今年考取了名牌大学,谁家的孩子没考上大学,大家都认为考上大学的孩子有出息,孩子为父母争了光,父母以后可以沾孩子的光去享福。沙沟一村的一个妇女生气的说:“供孩子上大学的都些是傻种,劳累一辈子挣点钱全用在孩子身上,大学一毕业就没有了爹娘。俗话说:“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考上一个学生,白搭一个孩子。学习好了在外边当了官或有了钱,谁还想起爹娘。“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在外边成家立业,心里只有老婆孩子谁还能想起爹娘?学不好的,上了几年学,感觉有了身份,不能劳动,清闲着靠爹娘养着。您打听打听有几个当官的,有钱的想着爹娘。三年五载来一次,还觉得了不起了,爹娘像小二似得,跑前跑后的伺候着。盼星星盼月亮的见不上一面,还想得他们的济,好的一年半载给你汇几个钱,孬的连理都不理。去了儿子那里,儿媳妇嫌农村人脏,连个好脸都没有。您听听咱这东西两村的老婆婆到城里去给儿子看孩子的,哪一个不是哭着回来的。你看看东西两庄上,有上博士后的,有去美国的、有去日本的,有在北京的、有在上海的、有在天津的、还有在青岛的,有几个回家看看爹娘的。去了美国的十年八年你也见不到一面。就是在国内的,三年五年也见不到一面。老了还得自己种地、拾柴受罪,还得靠亲邻帮忙照顾着,也没听他们的子女给谁说一句感谢的话。自觉在外边就了不起了,十年八年来一次,还高高在上,漏臭味。还不如不上学的,在家里,老人有个头痛脑热的能带着去看看病,种地能给收收种种,也算没白养。还知道大娘是大娘、婶子是婶子。”
“唉!谁家不是尽力的供孩子上学,好让他们找个好出路。老的供孩子是尽自己的责任,没人想着回报。孩子出息了,就凭他们的良心了。”郭洼的一个退休老师说。
“有出息,什么叫有出息,你看东庄上王家儿子上大学,考的什么武汉名牌大学,毕业后给日本人做买卖,叫什么外贸协会,赔的一穷二白,家里卖了宅子给他还的账。失去了工作,回到家里,有大学生的身份不能劳动,天天坐在家里吃闲饭,靠60多岁的父母劳动养活着。这就是上大学的好处!”一村的妇女说。
“还是好的多,要是都那个样,谁还叫孩子上学?”退休的老师说。
“好的多,你一辈子教出几个好的学生?考大学、二学的不少,有几个把父母接走跟着享福的?就拿俺五婶子说吧,俺五叔死的早,我没见过。听说二十多岁就死了,那时候旺兴才十个月,五婶子怕孩子受委屈,守寡抚养旺兴,委屈自己一辈子。把旺兴养大上了大学,在市里当了什么科长,在城里娶妻生子,有车有房,有权有钱。俺五婶子还不是在家里自己种地自己吃,有病有痒还不是靠俺这些在家的侄子们照顾,他儿子来了连句人话都不说。从枣庄到咱这里,一个小时就来到了,你问问俺五婶子一年能见几回儿子?孙子更见不上了,儿媳妇嫌农村脏,不进门。
昨天俺上街,看见五婶子用老年三轮车推了一车子东西,大包小包的。我问她:“五婶子,你推这些东西干什么?”
“旺兴今天来,说是跟着市里检查工作,顺路回来看看,他没有时间回家,叫我在供销大楼等他,见见面。”一边说一边又袖子擦脸上的汗。从村的东南角到大楼有二里多路,推着一车子东西热的一身汗。
“唉!旺兴工作太忙了,我都四个多月没见他了,快一年了没见孙子了,也不知道长高了吗?他没时间回家,我这不是把自己喂得鸡下的蛋,腌的咸鸭蛋,还有孙子喜吃的毛芋头、煎饼、玉米等等捎回去给孙子吃。还有我种地收的豆子挤了两桶油,自己挤的油纯,给他捎过去吃。我去年种了一分地的棉花,收的棉花够两床被套,给他捎去把旧得换了,新的暖和。”
俺五婶子高兴的说着,我陪他站在那里等旺兴。五婶子对我说:“时间长了不见旺兴我想得慌,只要看到他我就放心了,他天天忙,吃不好,也不知瘦了没有。”我羡慕的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再大还是有爹娘好啊!
过来有一个小时,五婶子听了大楼门口的公用电话响了,急忙跑过去,问开店的老邵,是不是旺兴打过来的。老邵告诉她不是的,五婶子回来对我说:“旺兴对我说快来到的时候就往老邵这里打电话告诉我。”五婶子又在那等着。我要去买菜就走了。
到了中午,我去学前班接孙子,看见五婶子还站在太阳底下等着,我走过去问“旺兴还没来?”
“没来?干公家的事忙,晚来会也没什么。”五婶子看着俺孙子说,:“也不知道旺兴的孩子怎么样,现在的孩子作业多,一个小孩子就背着个大书包。俺那孙子调皮,学习不好,他爸妈经常揍他,才多大的孩子啊,我心疼。”
过了一会儿,老邵的电话响了,告诉五婶子说:“您家的大科长不来了,有紧急会议!”
五婶子听了满脸失望的说:“说好的,说的好好地,怎么又变卦了呢?唉!儿大不想娘了!”五婶子眼里有了泪花,我的眼里也有些湿润。五婶子吃力的推着三轮车往回走,不停地叹息着。
正好俺大爷的小儿子过来了,我问他:“旺财,你有旺兴的电话吗?”
“有!有什么事?”
“旺兴对五婶子说今天检查工作,走咱这里,叫五婶子在路边等他,五婶子给他推了一三轮车东西,在太阳底下等了一上午,他又打电话说不来了,五婶子掉了泪。你问问他在哪里来?”
“你听他放屁,我来的时候还在枣庄见他。”说着用手机打了过去,我在一边听,旺财打开了免提。
“旺兴,你给五婶子说回家怎么没来?五婶子盼着你回来啊。”旺财说。
“唉!别提了,老是唠叨着叫我回家,让她来城里她又不来……,”旺兴回答。
“你答应五婶子回来,她在路边等了一上午。”旺财说。
“我只是随口说说,她还当真了,我真不想回去,回去有什么意思?”旺兴回答。
“你现在在哪里了?”旺财问。
“我在快乐时光歌舞厅陪市文明办的黄主任唱卡拉OK,你在哪里,过来玩吧?”旺兴回答。
我夺过旺财的手机大声地骂道:“你混蛋!你不吃五婶子的奶啦!你成人了!没有良心的熊东西!”我骂完就挂了机。
“您想想,这就是五婶子辛辛苦苦一辈子,守寡培养出来的大学生,您知道她一辈子过的有多苦!你看俺,俺儿子也没上大学,爷俩干建筑队,一天挣300多块钱,儿媳妇干缝纫,一个月三四千块钱,俺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他爷三个挣钱,我在家看孩子做饭。家里有事儿子儿媳妇跑里跑外,晚上做上一桌子菜饭,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多幸福。不比上大学出去见不到强吗?”什么叫幸福?博士后的父母孤独的过晚年幸福吗?——不幸福!俺一家人和和睦睦、欢欢乐乐过日子不幸福吗?我觉着俺幸福!
“五个手指头有长短,有孬的也有好的。就拿我来说吧,家属死的早,我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家里穷。儿子找对象,咱这里兴给彩礼,买房子、买“三金”我没有钱,什么也没给。儿媳妇看不起我,从不家来,我也不去。儿媳妇是独生女,买房子是他爸妈帮助岀的首付款,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去。前天俺二叔病了,在市立医院住院,我去看二叔,回来的时候,出了医院,一抹钱包没有了。本来钱就不多,钱包一丢就没钱买车票回家了。在枣庄又没有熟人,只好找儿子去要钱。到了儿子家,一敲门,儿媳妇开门,一看是我:“你来干什么的?”
“我找俺儿有事。”我说着就往屋里走。
儿媳妇拦着门不让进说:“没在家,你走吧!”
正说着儿子在屋里问:“谁,什么事”?
“我是你爸,今天有事不得不找你,”我说。
儿子也知道,我不是有为难之处,是不会找他的。
儿子忙问:“爸,什么情况?”
“你二老爷病了,在市立医院住院,我今天来看他,出了医院门钱包没有了,向您们借100元钱好回家。”儿子听了急忙去拿钱。
儿媳妇说:“借钱行,你得打欠条。”儿子二话没说,到了屋里拿了纸和笔,写好借条,让我签了字,然后把欠条和钱一卷给了我。孩子也有孩子的难处,也得理解。我拿了钱就走了,出门一看借条我笑了。他说着掏出欠条给大家看,欠条上写着“今儿子欠父亲借60万元,以后每月还2000元,直到还清为止。”这就说儿子没忘老爸。在生活中他有他的难处。”黎墟的老张理解的说。
“你儿好,还能心里有你,到老了能接你去枣庄养老吗?你现在还能自食其力,到你不能动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叫天天不理,呼地地不应的时候你该怎么过?你拼死拼活供他上大学,你的晚年会幸福吗?不上大学,在家里找个农村的媳妇,生上两个孩子,他俩挣钱,你在家里看孩子,一家人有老有少,不比现在幸福吗?”一村的妇女说。
“禇大夫,你儿子考了省的公务员,能接你到济南去享福吗?”一村的妇女问。
“不知道,我还没有娶儿媳妇。”我回答。
“我说您不信,您算算东西庄上的,有多少孩子上大学的,又有多少在外地工作的?有多少接老人去养老的?又有多少过年过节回家看望老人的?有多少三年五载不回家的?有多少儿媳妇不让进门的?孩子考上大学你高兴,到老了不能动你就知道孤独了!农村的孩子不孝顺,叔叔大爷能说说教育教育,村长、书记批评批评,外地的孩子你总不能千里老远去到单位告他去吧?我就是感觉着一家人在一起狐假虎威的过日子好,欢欢乐乐过日子幸福!”
诊所里的人听了她的话,大多数人都评论一村的妇女说得对,真实、实在、现实。学问越高,心里越没有父母,也许他们为了国家,顾不了父母。姊妹兄弟多的都是把父母让在农村的姐弟赡养。一个孩子的多数都是老人孤独的在农村靠亲邻帮助度过晚年。孩子在外地工作的,老人很少有人照顾,度过幸福的晚年。
一村的妇女对我说“禇大夫,我说的你不信,20年后你就知道了,看到别人领着孙子孙女玩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的心情是什么滋味了!”
20年过去了,看到别人一家子欢欢乐乐过日子的情景,特别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有一种痛心得孤独感!心里只是盼望着,梦想着与儿孙团聚,快乐的生活,有时候在梦中欢聚,笑醒,可是那必定是梦,一年、二年、三年也许圆一次见到儿孙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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