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早上开始,王荣华就马不停蹄地把藏放在各处的银元,蚂蚁搬家似的往家里搬,一直都上午十一点左右才将三十万块大洋运至家中。两口子看到那十来条装满了大洋胀鼓鼓的麻袋,就像看到装着自己两口子的肉一样难受和心疼。
王荣华的老婆看着麻袋,心里还在心里默默的期盼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来一个电话来说是那杨森姨太太的东西都失而复得了。而那王荣华此时的心情却是十分的复杂,先是想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早知道事情发展成了这样,自己不去怀揣一个小久久通过这件事想去巴结那杨森,让那民团的人一开始就接上这个差事,自己做一个岸上观火的人,事情成了也同样可以去那杨森主席的面前邀功请赏,事情出现现在这样的纰漏,自己站在岸上鞭打那廖团总,进可攻退可守做一个万全的人,岂不就是一个大赢家了?!唉,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自己这一失算,这下真他妈的亏大了!”想着想着,两行伤心欲绝的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两口子各怀心事,就这样呆了一个多小时。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王荣华强打精神对老婆说:“算了,再气也没办法了,我还要去求他们,待我王某人把这一劫难走过之后,看我怎样捞回我的东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就不信我王某人就没有翻篇的机会了!”。说完之后就出门去往县党部走去,他要去感受屈宗稷和黎熙以及那廖团总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他们通知那高副官来取那十来口袋的大洋。
而就在王荣华两口子呆看着麻袋的时候,屈宗稷和黎熙廖团总与高副官以及李久安几个人,吃过午饭后早就一起坐在县党部屈宗稷的办公室,等待着王荣华报告自己准备好了大洋的消息了。
高副官心情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很好。他兴致勃勃地一面在办公室转来转去,一面不停地对屈宗稷黎熙和廖团总重复地说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向杨森长官禀报和美言屈宗稷他们几个人尽心尽力为长官办事的情况,还说既然这次他来芢塬县办事这么顺利,所以今后凡用得上他高某人的地方,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办。
其实,几个人特别是李久安都知道,高副官是对自己这一次得到的那几百块大洋很是满意罢了!
高副官的话刚刚落音几分钟,几个人就看到那王荣华满脸带着假笑,眼睛里充满了无奈的情绪走进了办公室,当看到几个人还有那高副官都在一起的时候,王荣华对着屈宗稷和高副官说:“宗稷老弟,高副官,我王某人这两天想尽了一切办法,求遍了亲戚朋友帮忙,中午的时候才凑齐了三十万块大洋。我这马不停蹄地跑过来告诉这事,请高副官移驾屈尊到舍下去验数!”。
屈宗稷听了王荣华说的话后,走上前去拍了一下王荣华的肩膀说:“荣华县长,我知道你这几天日子不好过,我也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没有办法,杨森主席要的时限只有三天,这三天我也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呀!你看大家都在这里,心情都不好,为你担忧呀!”。
高副官看了王荣华一眼后说:“王县长,我高某人也是奉命行事,你办好了我也好回去交差,请县长多多体谅小弟的难处,不要在心里面责骂才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一席话,让王荣华哑口无言,停顿了一下后王荣华对那廖团总说:“廖团总,待高副官回去交差了事以后,你我两个人还要在宗稷老弟的领导下,尽快把那劫车的土匪棒老二给查个水落石出,以好向杨森主席交差!”,同时回过头对屈宗稷说:“你说是吧,宗稷老弟?!”。
屈宗稷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查还是要查的,这事不能给不了了之!”。
那廖团总看了一眼李久安说:“应该应该,我一定竭尽全力去查!”。
这时,李久安显得不冷不热地的样子说:“我认为也应该查清楚,不然这事就这样了结,如果让全县的老百姓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来去去,也怕是影响不好!只是,我想这查的方法要得当,倘若是搞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特别是让王县长赔了三十万块大洋的事流传到街头巷尾变成了坊间传言,我担心的怕是王县长在这芢塬呆不下去了!”。
黎熙一听李久安说的话,立马凑到王荣华面前说:“对对对,我看还是小心从事为好!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一点不假!不过,这件事我的想法还是要通过我们中统这个渠道,向上面禀报一声,让上峰也有个掌控和了解。不然真的以后上面追问下来,说是知情不报怕是不好吧?!”。
黎熙之所以如此说,他是想那王荣华如果真的是像落水狗一样,跑了走了,说不定那县长的位置还真有可能是我黎熙坐上的时候呢!
当然,他这些心思,只有他黎熙一个人知道,就连屈宗稷都没有揣度想到。
除此以外,还有一旁的李久安暗中感到高兴,因为他看到王荣华的脸上先前还有些不甘的神色,听了黎熙和自己说的一番话之后,此时已经是完全的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了,想那王荣华即便是想查也不敢兴师动众地去查找线索,只不过就是找一个借口借坡下驴罢了。
站在几个人面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王荣华,对屈宗稷和高副官说:“宗稷老弟,我们还是带着高副官一起尽快去取银元吧,免得节外生枝夜长梦多,让高副官也好回去交差,你们说呢?”。
屈宗稷看了一眼高副官说:“是的是的,尽早了结此事,让杨森主席心慰是大家这个时候心中的想法!我看这样吧,黎熙带着高副官和久安与荣华县长一起去点数银元,我和廖团总去安排车,然后带车来运东西,你们看这样安排如何?!”。
大家听了后都说可以,于是便分头行事去了。
就在这两天屈宗稷和高副官黎熙以及廖团总李久安几个人紧盯着那王荣华赔钱的事时,杨高翔通过杨红巧再一次请示了特委领导以后,在得到特委领导的充分肯定并要求杨高翔在做好这一次行动成功的同时,还要结合这次行动将国内形势尤其是党中央对整个形势发展的判断和决策给同志们作一个传达,以更好地起到鼓励的作用!
上午十点钟在县立第一师范小学的一间杂物室里,杨高翔按照杨红巧传达的特委领导的指示精神,主持召开了芢塬中心县委就关于夺取杨森搜刮得来姨太太运财物车辆的战斗行动总结的特别会议。
在听取了苏雨沛同志关于成功夺取杨森姨太太所运财物整个行动的情况汇报,以及在行动之后,对参加这次行动的两个行动小组同志们如何隐蔽的安排和落实情况汇报之后,杨高翔在会上总结说:“同志们,刚才雨沛同志汇报了这次行动的整个过程和取得的成绩在这次战斗行动中,我们的两个行动小组的全体同志听从指挥,服从命令,不怕艰难困苦,克服各种困难,我们取得了完全的胜利,我认为首先是充分体现了我们芢塬县的党组织是一支极具战斗力和凝聚力的队伍。其次是在这次战斗行动的整个过程中,我们中心县委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环节都及时向上级组织汇报,并将上级组织的要求和指示认真地贯穿于整个行动中,特别是雨沛同志带头落实和执行得很好,因此保证了战斗行动的成功。再一个就是每一个同志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确保了战斗行动的顺利进行。总之,经同志们的共同努力和付出,才取得了战斗行动的胜利,我代表中心县委衷心感谢同志们!”。
接下来,杨高翔根据特委领导的要求,在会上就国共决战关键的一九四七年的整个形势进行了分析判断。在分析判断中杨高翔讲到,经过一年的争战,国民党凭借兵多将广武器先进,又有现化化的交通工具,侵占了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不少地方,看似收获颇大,实际上付出的代价是惊人的,整师整旅的部队被消耗殆尽,全是主力军。随着战区的扩大,部队也越来也越分散,形成不了有效的攻击力。越深入解放区,部队面临的危险越大,面对全民皆兵、团结一致的解放区军民,随时都有灭顶之灾发生的可能。与此同时,面对解放区到处坚壁清野,国民党反动派想探个消息,补充补充一下给养,都十分困难。犹如瞎子骑马一样,心惊胆战,毫无头绪可言。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没有正面交手的机会。而我们共产党方面从一开始,就有计划的避敌锋芒,诱敌深入,用小股部队吸引敌主力,采用长距离运动战,调动敌人,疲惫敌人,集中主力部队打歼灭战、伏击战,寻找战机,各个击破,以消灭敌有生力量为主要目的,积小胜为大胜。
杨高翔说:“因此,解放军作战能力有了很大提升,各解放区不断壮大自己的野战军,提升野战攻坚能力。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力量对比有了明显的改变。国民党没有当初的那个狂劲了,对解放区的进攻明显弱了。国共两方面临新的战略抉择。国民党选择了重点进攻,集中力量打两头。一个由胡宗南指挥,围攻陕北,直捣中共首脑机关;一部由陈诚指挥,进攻山东,与华东解放军决战。但是,我们共产党方面毫不示弱,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诱敌深入,大胆突破的战略。趁敌中部薄弱之机,华北解放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刘邓指挥,千里大跃进,突破敌中原防线,转战大别山,在敌占区,大动拳脚,搅他个天翻地覆。另一路由聂荣臻、徐向前指挥,在华北解放区展开大反攻,消灭深入解放区的国民党部队,恢复和扩大解放区。山东解放军和华中解放军会合,采取声东击西的战略,先后取得孟良崮战役和莱芜战役的胜利,国民党王牌军74师被彻底歼灭,李仙洲十几万人马被包了饺子。整个山东战场的国民党军被打蒙了,慌慌张张退出战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陕北解放军人数虽少,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根据地作战,游刃有余,硬是以少胜多,连续打了不少胜仗!”。
杨高翔讲了这些情况后,看了一下参加会议的同志,然后继续讲道:“同志们,那胡宗南虽然占领了延安,但陕北很穷,根本不适合大兵团作战,几十万军队的粮草供应极为困难,部队吃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打仗,一支好好的部队就这样被拖垮了,真是得不偿失。在东北,形势有了很大改观。东北解放军不但站稳了脚跟,巩固了解放区,而且部队得到很大发展,物质也有充分地保障。北满的解放军南下进攻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南满的解放军顽强地阻击国民党军的进攻,坚持战斗,积极配合北满行动。国民党在东北的处境越来越不妙,北部丢城失地,损兵折将,毫无还手之力。南部攻也攻不动,反而损失不小,处于全面被动局面!”。
讲到这里,杨高翔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提高了自己的说话的语气说:“所以,同志们,在毛主席党中央的英明领导下,解放全中国的日子指日可待!”。
参加中心县委特别会议的同志们在听了杨高翔对战斗行动的总结和国内形势的分析判断后,情绪激动地纷纷表示,希望在中心县委的带领下,让同志们继续努力主动去寻求战机,取得更多更大的成就迎接革命胜利的到来。
会议结束后,杨高翔把苏雨沛和县委另外三位领导以及县委通讯员左富兴留下来,开了一个工作会。会上杨高翔提出,要充分肯定同志们高昂的斗志和革命激情,她建议在几天以后得到上级组织的支持帮助的那一笔工作经费后,由苏雨沛和李久安刘芢銹吴久云去请华蓥山游击队帮助购到一批武器,同时挑选上十来这次行动中涌现出来的骨干,去华蓥山根据地游击队那里培训作战技能和提高战斗水平,为下一次的行动做好准备工作。
杨高翔的这一提议和安排得到了苏雨沛和其他参加会议的三个县委领导同志的一致同意。苏雨沛当即表示下来之后马上就去落实,争取十天之内即做好人员挑选和各项准备工作,一得通知马上就出发。
看到每件事都有了具体的落实措施后,杨高翔这才和大家陆陆续续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散去。
再说那黎熙带着高副官和李久安与县长王荣华一起到了王荣华的家后,李久安用称去把那几麻袋的银元的重量称过之后,屈宗稷和民团的廖团总与民团的车也到了王荣华家门口,几个团丁三下五除二就把几麻袋的银元给抬上了车。
李久安看到高副官按耐不住满脸都是高兴的样子,还有那黎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有王荣华两口子就像是掉了魂似的哭丧着脸,李久安心情很是激动和喜悦,但是表面上依然是装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李久安在心里想,接下来王荣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毕竟时过境迁,只会越来越不容易追究下去了,组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圆满成功和完成了。
看到东西都装上了车,黎熙对屈宗稷说:“书记长,我看东西都上了车,我想最好是廖团总和李久安队长带上十几个弟兄,全副装备陪着高副官一起马上回省城,把东西送到杨主席家,防止夜长梦多,再出了问题就不好办了,你说是吧?!”。
屈宗稷觉得黎熙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就对廖团总说道:“团总,刚才黎熙干事长说的话我觉得也是,你们马上就与高副官一起,去往省城交差了事,你看可以吗?!”。
廖团总听了屈宗稷的话后,立即转过身对李久安交代说:“久安队长,屈长官说的话你也听了,我想我们马上就上路,你把刚才那几个弟兄伙带上,再叫上你们小队的十来个人,把家伙都携带着一起和我们陪着高副官回省城!”。
说完之后两只眼睛征求意见似的看着高副官,高副官不断地点头表示赞同。李久安见了这个景况二话没说,马上就去喊上那几个抬麻袋的人上车,这边屈宗稷叫黎熙把廖团总拉到一旁说:“廖团总,你和久安这次一定要小心哦,绝不能够再出半点儿差错了,否则谁都保不了你们了!”。
黎熙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要李久安在杨森面前多说王荣华如何没有尽职尽责的话。还暗示李久安向杨森报告要那王荣华有能力再出一点血话的意思。
当然,无论是屈宗稷说的话还是黎熙说的话,那站在一旁一门心思想着那银元眼巴巴地看着民团的人抬麻袋上的王荣华两口子,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待十来个背着枪的民团团丁来了爬上车之后,高副官也拧着一个布袋与廖团总坐进了驾驶室后,李久安这才叫上几个抬麻袋的人一起爬到车箱里面,李久安拍了一下驾驶室的顶蓬,车启动后从驾驶室传出来高副官的声音:“屈书记长,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地向长官报告你们辛苦的事情!”。
看着渐渐远去的汽车,屈宗稷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唉,总算是有了一个了结和交代!”。然后走过去拍了一下耷拉着脸的王荣华的肩膀说:“王县长,捨财免灾!”。
黎熙则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县长,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你和夫人也是担惊受怕的呢!”。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王荣华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嚓嚓嚓的声音!
这个寒冷的冬天,真的是让王荣华凉透了心骨,原本以为通过为护送杨森的姨太太运财物珠宝什么的东西,可以攀上一个关系,为自己敛财搜刮民脂民膏除了自己那个在重庆公干的表舅外,再找一个靠山,可谁知道事与愿违出了这档子破事呢?!
而在屈宗稷的心里,却有着很多的高兴,因为除了这运送财物珠宝东西的车辆出事,与自己搭不上边以外,最高兴的是自己取到了一个貌美如花贤淑聪明的杨高翔为老婆。
然而,他不知道,比他还要高兴的是他的老婆杨高翔以及与杨高翔一起的同志们,成功的策划和组织进行了这次行动,为上级组织提高了一段时间的工作经费保障,同时为发展壮大芢塬县党组织的力量打下了一个非常坚实的基础。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你所期盼和设计的路线图,看似非常的完美,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往往总是会拐弯,与自己的初衷完全无关的方向甚至是相反的方向行进。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古人才总结出人要成事,必须是天时地利人和合而为一才事事如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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