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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我乡(93 预计)

时间:2021/7/13 作者: 陆建初 热度: 435175
  我心我乡·上部(陆建初)

  93.预计

  大队部四合院,西北角的天井里,摆一张长饭桌,旁边是个披间,即大锅大灶的厨房,竖着烟囱,象上海的老虎灶。这里农家的灶披都没烟囱,任柴烟四散;到处积烟灰,是吉兆,否则就揭不开锅的徵候。

  高低条凳也堆院子墙边,开会用的,吃晌午,也便拉几条凳过来。每天一个斗(凑)半斤米,两分钱菜金,另加三分钱补贴,便可开伙吃晌午。桌上摆只大木甑,白米饭冒香气;大铁盆装着菜,任自取。甑子饭不羼玉米面,到底是干部伙食。

  大盆菜,炒的还是煮的?是用丁点儿油抄一过,再下点水闷的,也飘着香。吃饭的说话也热烈,外面张望的也着急:待收工时分,大队的院门要关,趁晌午来开点药,或买盐巴什么,这要等干部们放下碗筷后。

  你以为就晌午开饭?嘿,名堂多着。院里的“小卖部”,既代销也代购,是供销社派出的;村民一时短缺茶砖、盐巴、火柴、水火油(煤油)、针线,就拿鸡蛋来抵钱,代购价是两分钱一个。这些零碎收货很难集中上缴,代销员就有权处理的。鸡蛋攒一伍、一拾、拾伍,得了,干部门斗些零钱来“统购”了,够打个牙祭。不在晌午,在院门关上后,加开晚饭:一大盆韭菜炒辣椒,夹杂黄澄澄的炒鸡蛋。

  很少有这机会:老乡家大锅裂了,急啊,人等吃的、猪等吃的,快抓只大公鸡去抵价,再加廿只鸡蛋,换铁锅。“就这两口锅,你选一个!”“怎么臭味?”“防锈抹过机油,你去扯把草,我倒给你些水火油,刷一遍,就化了!”

  “还有味!”“你顶着锅去沟里,扯把水草,用泥水刷刷,回家煮趟猪食,就可以炒菜啦!”代销员态度意外好。实在的,院里这帮人已经在盘算:明天杀鸡,还是后天?

  肖大就顺着大队部聚餐这惯例,要布个局,正似象棋盘上,往楚河汉界推个兵,试试应手。这就是他的老法子,预设了这着妙棋。

  计划经济,鸡都当笔家财,能贪污啥?闹点小特殊而已。“以权谋私”?那时叫“多吃多占”。越吃越馋,阿牛初时也乐在其中,还憧憬二日卫革也当大队干部,齐齐开心。觉得知青中就卫革“通皮(解事)”,讲得来。是呀,至少她爱情电影看得多,才与小牛哥一拍即合。其他初中女生晚了两年,只得看战斗片,纪录片,就跟本不接眼色。

  最要紧,还数卫革阶级觉悟高。上次毛选讲用会,她作报告,蛮出风头。与会的都是乡下的后起之秀,卫革也自觉比他们都高一头。确实,学员们也公认,牛干事和卫革天生的一对,嘻嘻,他俩破四旧,没吃定嘴就那个了,嘿嘿……。都没领会牛干事良苦用心,一字没听进去;山垰垰里首,阿弥陀佛,慈悲善哉,佛法罩着,懒得管斗争的。

  卫革是盲目地乐观,啊,阳光真灿烂,她走路一踮一踮,大队部职务,近在咫尺啦。他说了,下次要安排会议餐,来得人多,气势大。会后要直接去公社汇报、交总结。那么,……日后自家的先进材料上,新征程上迈大步,这事就该记作重点。

  尹家二胡,也叫尹医生了,每年挨家给猪打一次防疫针,老乡于是认他。大队部吃嘎嘎那个场景里,当然有他。却还没学正经样,畚箕腿蹲着,捧个碗,用筷子一磕碗边,说:畜生真有灵性那种,知青来找我爹,狗迎上去,有两个陌生的吓得没处躲,“不怕不怕,只要是知青,它都不咬!”

  肖会计接话:“你家狗生了几个崽?断奶了我要一个。”“说得轻巧,拿根灯草,白给?龙凤胎哎,哪点去找!”尹和肖唱双簧,结果是肖不得不答应,自家老狗牵来大队部杀吃,如此可换一个尹家小狗崽。众人欢呼。

  于是吃山药燉鸡的大队部里,跟着就商定了“打平伙(聚餐)”,下次焖狗肉。各人凑趣,有斗腊肉的、腌生的、豆豉的、蒜头、小葱的,果蔬,还有花生米。吕支书藏着瓶甘蔗酒,不能放过他。

  小牛斗什么?“我斗张嘴巴!”他没打定主意,脸上堆笑,心里生份,越发觉得这伙正得意,太庸俗,哪有干部样。自己怀大志,但孤单。也难怪,他瘪嘴老娘把话都透出去了,更有些加油添醋,这伙人大都给扯上了干系,肯定跟他面和心不和。他只想到总有天要撕破脸,没想过也可以和解、并得些好处。

  ……

  狗儿欢天喜地跟主人外出,未料麻绳套脖,刷一下吊树上,是在离大队部两百步远的田埂上;四围甘蔗林,埂下是水沟。肖大拿柴棒对准狗鼻尖抡去,它急切一张嘴,柴棒直揍到嘴裂深处;狗翻白眼,死咬住柴棒,叫不出声了。

  不惊动人么,就为这?有好戏呢,二胡拎着壶开水,递过去,肖大把壶嘴凑进狗嘴,开水进去了!畜生挣扎扭动,呜呜的,无奈四脚腾空,只有上下牙可着力,死咬住棍,苦痛万状却不得逃脱。

  一壶灌进去,狗肚涨了,然后恶臭稀屎下来,人赶快跳开。狗吃屎,肚肠秽臭难当,若能洗出狗肠肚,做熟了又极香腻,还好嚼口;活生生灌开水,就为这,最是得法。

  两壶灌下了,狗命大,还大瞪着白眼。肖让二胡支住狗咬的棍,自己掏出牛角刀,在四只蹄腕上都割一下,放血。狗血腥,放尽最好。完成这得意之举,肖大退一步,喜滋滋瞧着。

  四肢滴血,对狗已不算伤害,比起腹中的惨痛。它瞪着就近抽烟斗稍息的主人,想啥,狗能思想么?失血,抽搐、发抖,离死亡渐近。似乎又意识到,临死还将受火刑:人们正堆起枯枝,桔杆。

  闷狗肉都不离葱薑麻辣,一致的;然宰狗可剥皮,也可烫皮,或烧皮,不一致的。但没断气就扔上火堆,真叫下得手,独特的。火舌烟朦中,仿佛狗曾瞬间跃起,狼样的要扑人,但马上跌倒了!

  烤焦的狗还大睁眼,呲牙裂嘴,不表示痛恨吧,畜牲没想法。假如阿牛在场,他会咋个想,对手冷峻的脸面,冷酷的心,还跟他作对?肖会计本意是想让牛干事先看看,不得好死这一幕;看看活生生的家狗,也下狠手的,他却没来。肖大平日里,夸他家狗懂事,小孩出门都跟着,一对儿女都它带大,牛干事倒听见的。

  (200-93·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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