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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稀往事(卷二 第六十一章 可怜的母女 上)

时间:2021/7/3 作者: 道平 热度: 381071
  江泽民时代的中国是从无产阶级专政制度向法治社会变革的时代,是中国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的岁月。国家没有完整的法律体制。“无产阶级革命家”和文化大革命造反起家的“革命派”还占据着领导岗位。中央与地方政令不通,一些“革命家”和“革命派”独居一方,对中央政策阳奉阴违,各行其令。造成地方的官员贪赃枉法,贪腐忘廉。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物资匮乏、消息闭塞,各种信息、知识获取过程比较缓慢。全民的脑子还没有从文化大革命的宣教中转过弯来,语言、思维还在受着影响。县乡两级政府执政观念仍然存在着无产阶级专政时期的方法和手段。人权的意识淡薄。一些乡村干部吃、喝、拿、贪样样占全。农民的税费过重,致使农民贫穷不堪。

  那个时代,国税、皇粮是农民应尽的义务。“三提五统”是没法躲避的支付;集资、“徭役”费也是必交的。当时老百姓有一句话:国税轻、地税重,三提五统是个无底洞。农民每年都要参加修路、扒河、修渠道,修水库、建学校,有人出人、无人出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大项目集资,小项目捐款层出不穷。区乡干部要政绩,村官要成绩,劳民伤财,没有规划、无目的的乱修乱建,增加农民负担。

  我们这里平均每一个农民种一亩地,收几百斤粮食,去了化肥钱,完成上述的税费基本所剩无几了。所以农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不起来。

  80末年代到90年代初期,国家的经济水平也不高。农民交公粮大多数都是打白条,乡镇财政收入就靠计划生育罚款和卖土地。乡镇干部,老师? 拖欠工资是正常的事。我记得沙沟十九中学的老师连续三个月不发工资,导致全体老师停课罢工。才发一个月的工资。临城镇的老师节假日不开工资。只有教学的时候才有工资。乡镇干部领不到工资就在农民身上搜刮。袁沟有个叫张家环的老人对我说:“禇大夫,你看大街上贴的标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后还是苦了老农民。”是啊,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农民就是任人剪毛的羊。

  农村开始收宅基税、地下水资源税、环保税、综合治理水。农村人祖辈留下的住宅开始按平方交宅基税;吃水、浇地要交地下水资源税;养鸡、养羊、上厕所要交环保税;防偷防盗要交综合治理税;骑自行车一年要交一元钱的养路税,不交钱派出所找的临时工就扣你的自行车。土管局的吉普车天天围着村子转,村干部领着向家家户户的收钱,有的时候强行收取。城里大街小巷里的厕所都有人收费,大便二毛,小便一毛 ,用卫生纸五毛。车站码头都是一个样。

  我记得有一次土管所下农村收宅基税向我要宅基税,总支书记殷召存说:“禇大夫,根据上级文件你这个卫生所每年应交六百元的宅基使用税。”

  “这宅子不是我的,是沙沟医院的,你该给院长去要。如果你把宅子给我,交六万我都交。”我半开玩笑地回答。

  “你在这里工作,你就得交。”总支书记殷召存说。

  “行!殷书记,但是你得给我开发票。我好向医院报账。”我笑着向他要发票。

  “镇上收的哪有发票,只能打白条。”土管所的一个工作人员说。

  “没有发票我不给你钱,我自己不能替医院垫钱。你们还是找院长要吧。”我干脆地回答。

  他们不同意,我直接去了医院,找到院长汇报收税的情况,院长告诉我说:“你对他们说:集体的房子不交税。想要就来找我。”

  我回去后,茶棚村的抗美援朝的退伍军人张家明正在给他们吵架。他们给张家明要宅基税,张家明不给,张家明说:“你们收税有文件吗?拿出来给我看看,国家叫收我就给,没有国家文件就是乱收税,”张家明逼着他们拿文件,吵了起来。一个工作人员扛走了他的地排车毂轮子,惹恼了张家明:“妈的比,老子连美国鬼子都不怕,我还怕你们,你抢我的东西容易,叫你还得难!”

  他推着自行车去了区政府、区土管局、区人大咨询国家有关收宅基税的文件。区政府的工作人员回答不出来,转到了区土管局。区土管局回答国家没有这方面的文件,并写了书面回复。袁沟的袁群英去了区人大,市土管局,答复的是国家没有收宅基税的文件。人大的领导告诉他说:“谁收你的税,你就给谁要文件。我们马上向区委区政府汇报,制止这种行为。”

  他们回来找到了总支书记殷召存,要求他拿出国家的文件。征收的人员拿不出来文件,张家明拿出区土管局的书面回复,骂了几个收税的人员一顿。到了下午,区里就追查下来了,原来是沙沟镇政府,为了财政困难,下发了征收宅基税的决定。

  通过区政府的制止,镇里不敢再收了。交完钱的就交了,没交的就不交了。这些收税的人收了钱不给任何手续,吃吃喝喝把钱就花掉了。

  当时有一个民谣:“穿着西服夹着包,天天吃饭不掏包,记账记下百千万,一看就是计生办;出了饭店就要哕,一看就是土管所;张口妈了逼,进门用脚踢,综合治理不讲理理。”

  农村有句俗话叫:穷人的孩子,洼地的蛙子。人越穷越想要孩子,特别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接宗传代的意识严重。不管计划生育搞得多紧,倾家荡产也要男孩。那时候,农村没有机械化,收种全靠人工,谁家没有男劳动力就困难了。特别是农村的村官,哪一个不是兄弟三个五个的人家,单门独户是没人敢当村干部的。十个村官九个霸,一个不霸是痞子。老实人当村官天天都得挨弟兄们多的揍。乡干部就用村官的霸气管理村子。乡官与村官大多数都是仁兄八弟,酒肉朋友。他们打着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的旗子,蛮横敛财。当然像莫言小说《蛙》里写得像万心那样的干部也有,必定是少数。是莫言小说里树立的典型人物。

  那时候计划生育,现在看来搞得也有太绝,党员超生开除党籍,干部超生开除公职,工人超生开除工职,老百姓超生,扒屋、撤墙、牵牛、拿东西。逼得怀孕的家庭背井离乡四处躲逃,倾家荡产。被抓住的扣押、殴打、罚款加流产,那个计生办里没有私设关押超生的监房。 不过计生工作人员也不容易,计生办每月必须向乡镇财政缴纳一定数字的计划生育罚款,供财政支出。还要按一定的罚款比例上缴区财政,作为区财政的收入。这就给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增加了力度,他们不仅要控制人口,还要完成财政收入的任务。所以计生部门在公检司法部门的配合下,抓捕、扣押、私设公堂、殴打公民的现象处处可见。同时还要放生,不放一部分人超生,没有超生的,上哪里罚款呢?所以就出现了超生人员四处逃跑,生完孩子交钱就没事的恶性循环。到处就出现了像黄宏演的超生游击队一样,超生的人四处流浪。生完孩子交了罚款在安生过日子。

  夏天的夜晚热的人无法入睡,蚊子嗡嗡的在黑夜里飞来飞去,寻找着叮咬的目标。村头的场地里,点起来一大堆杂草,怄火冒出浓烟驱赶蚊子。以免叮咬在场地乘凉的人们。满天的星星密地可怕,大大小小的星星在天空闪闪发光。唯独没有风丝光临,真的想热死人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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