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病人的增加,从医院调拨的药品越来越多。销售的药品多盈利就多。医院的一些人就开始向院长施压,说院长把一个诊所低价承包给他的本家爷们从中获利。院长气的哭笑不得。让你们去干,你们干关门啦。别人 干起来你又眼红,造谣生事。只好在晨会上通知,“如果谁想承包茶棚诊所,随时就可以提出,前去办理交接。前提是原承包合同不变。原来咱们月月向茶棚白开工资,现在每月上交三个人的工资。与原来相比就等养老六个人。如果谁认为我有私心,立马就可以提出调换。”院长讲了没有人站出来承包,最后院委会还是提出了增加承包金的要求。可是合同签了不到半年就开始毁约,这就是集体对个人“约束”,也是中国领导人的一大弊病,有权我说了算。最后又增加了100元承包金,这才平息了医院的风波。
镇上的镇长,总支书记,管理区的人员,村里的领导都来看病,他们吃药都是免费的。不免费你就干不了,他们随时都能找你的麻烦。后来一些亲朋好友慢慢地围了上来。有的看病不给钱,有的专门到吃饭的点才来,看完病不出钱,还要吃完饭再走。这不仅是钱的问题,还要拿出时间陪他们。招待不周还要说七道八,骂骂唧唧。
我记得,有一次我正抢救一个有机磷中毒的妇女。南常的衍永来看病,由于忙没有招待他。抢救病人都是争分夺秒的事,总不能停止抢救病人招待客人吧!
到了洗完胃,输上液体,下完医嘱,我再去招待他,他就不高兴了。
“衍永哥你来了?”我走过去给他说话。
“你当医生还认人!有钱的人牌子大,哥没用,来了半天都不理。我要是镇长、书记你早跑我脸前递烟倒茶啦!咱是一个老太爷的弟兄们。你代理不搭的漏什么味!”他不三不四的说了起来。在众多人面前我又不能和他吵架,也没有时间和他理论,只好忍耐。
看完病取完药临走还说:“衍通你记住,钱大势大不如本家大。找你看病是看得起你,医院多了是,何必找你。这是对你的支持。”我心想医院多的是,不拿钱没有人给你看病取药。吃白食还光棍,你这样的人支持我的越多,我倒台得越快!为了不影响病人的就诊,只有忍。
随着病人的增多,父亲让我给三弟还账,凡是经我手借得钱,我都还上了。再替他还账我一时还没有能力,当时虽然我的经济开始好转,不过只是刚刚起步,每月收入的钱去完支出所剩无几。要发展就要有投入,我把所有的剩余资金都用在了购置医疗器械,增加药品。由于当时农民经济比较困难,一大部分人有了病没钱看病,只好先看病记上账,到打工的开了工资在还账。有的农民工干了一年都领不到钱,还账就难了。相邻相亲的有了病没有钱也得看病,这些欠账就把资金占用了。有的人欠的胀,无论多长时间他都不会想着还;有的人根本就不还了。但是在农村开诊所,有钱无钱都得治病救人。你总不能先问问你拿钱了吗?在农村开诊所可以挣钱,但是不能不给没有钱的人看病。这是乡医们最起码的医德底线。没有这个底线,你就干不下去。由于钱都压在欠账的患者身上,我手里没有钱,怎么给三弟还账呢?俗话说:只见鱼喝水,不见花腮漏。父亲只看到我天天病人不断,不知道行医的艰难。
因没给三弟还账,中秋节三弟回家,还专门到茶棚去找我打架。说我不孝顺,不听父母的话,拿父母的话当耳旁风。要教训我怎么做人……,后来被围观的人问的他无话可答,灰灰溜溜的走了。
三弟走后,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二女儿背着书包来茶棚找我。对我说:“爸,俺爷爷叫我上你这里上学。”
原来二女儿跟着父母在南常小学上学。还有半年就上初中了,原计划考初中的时候来沙沟十九中考学。没想到我没给三弟还账。父亲突然把孩子赶了过来,并且把转学手续都给拿来了。
虽然当时农村的小学教育并不像城里上学那样紧张。但是也要到学校联系,要通过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同意才行。还要通过某些老师办理学籍。孩子来了,我只有想办法好通过在茶棚教学的老师褚福生请了一桌客,把学校的领导、班主任老师都请到吃了一餐,才把孩子安排到茶棚小学上学。中间间隔了一个星期没能上课。
过了一段时间妹妹买房子来借钱。弄得我像竹子一样,看似清翠,但实质是空的。
我记得我刚开业没有一个月,一个下午去了两个重病号,一个是退休的副县级干部王运启,咳嗽、胸闷、心悸。双肺哮鸣音,心侓不齐,由于诊所的条件不足,我建议去了薛城区人民医院住院治疗,王运启春节后出院回家身体康复。另一个是前刘庄张传良的母亲,患同王运启患一样的肺心病。我也建议去薛城区人民医院去治疗,老太太没有钱。三个儿子两个穷,大儿子有钱互相攀比。老太太只好在家治疗。病重喘不过来的时候在诊所挂几天强心止喘的针剂。稍有缓解,就停止治疗。因为她看病都是挂账,没钱支付医药费。到了下大雪的天气,屋子里有没有取暖的设备,连冻加病就去世了。欠下了诊所三百九十多元的治疗费,三个儿子都不认账。欠的钱都由我免除。那时候近四百元钱可是个大数目,一个护士一个月才领到六十元的工资。我在医院里才领九十八元的工资。这一次就垫付四个月的工资啊!
原来在茶棚上班的杨其东,由于酗酒又没有技术,回到沙沟医院,无处安排。先安排到龙泉诊所,干了没三月,酒后影响诊所的正常工作,被龙泉诊所退回沙沟医院。医院又安排到茶棚。他来到不工作反而天天闹事。
我记得他刚来上班的那一天。我正给一个老太太听诊,他一身酒气的来到,坐在我的对面。夺过我的听诊器,说:“你拿个听诊器装什么大尾巴馿?见了咱哥们也不迎接。你懂得什么是大循环?什么是小循环?肺有几个页?以后见了咱哥们,先烧好茶准备着,看见来了也迎迎。中午也得有个酒饭。在这里我吃的是铁饭碗,国家养我。照顾不好我,你给我滚蛋。”手拍桌子,把病人吓地向诊室外走。
我拉起杨其东向门外走,并告诉他:“走!上沙沟找院长去,你酒后闹事,影响正常的诊疗工作。你上这里来有什么资格要我给你烧茶管饭。谁给你的权力让我滚蛋!”当时我真的气得要发疯。
我抓着他的脖领子向沙沟拉。几个来看病的人怕我们打起来,慌忙的来拉架。有几个病人劝说;“大夫,你消消气,先给俺看看病再去沙沟吧?你总不能不顾病人的死活,去给一个酒猫子一般见识。”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医院不该让他过来;有的说,这样的东西,在医院里也没地方搁他;也就是咱们的国家有钱养这样的败类。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打乱了正常的诊疗秩序。
这时候,杨其东还要发酒疯,被一个袁沟的老人拉走(老人与他有亲戚关系)才算安定下来。
下午我去了医院,找到了院长,汇报了杨其东闹事的情况。晚上朝霞回到家又给她叔说了杨其东的事。最后医院通知杨其东每月领工资不上班 ,按病保待遇。
过来有10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杨其东翻墙过来砸门,我起来后问他:“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领工资?”杨其东大吵着说。
“你领工资找我干什么?你去医院领啊!”我生气地回答。
“院长把我分茶棚来,你就得给我工资。”他气汹汹的说。
“你把医院的下派令拿来?”我伸手给他要手续,他不说话。我接着说:“你在医院里享受病保待遇。不上班光领工资。这是院委会决定的,你还想上我这里冒领工资。”我越说越生气,声音也高了。
“老禇,老禇,别生气,我真的没钱花了,你借给我几个吧?”杨其东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你有钱没有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咱们从来没有借借往来,你先翻墙冒领工资。这又要借钱,你认为我好欺负吗?”我说完就把它推出大门外,然后把大门锁上。告诉他:“你以后在翻墙我就去报案,告你翻墙偷盗!”
经过几次的找院长协商,终于把杨其东的问题解决了。没过半月,防疫股长杨念文来到了茶棚。虽然官不大,在卫生防疫也有大权。他可以以卫生预防不合格找出不少麻烦。一般诊所还是怕他们找麻烦的。他来到看了看没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对我说;“禇大夫,我看你这里病人不少,古庄刘庆石的小女孩干护理的,想到你这里实习实习你看行吗?”
不行,但是不行也得行,不接受就得干不下去,麻烦天天有。没办法我只好接受。
当年的计划生育搞得十分紧张,农村多子多孙的观念没有改变。家家户户为了要男孩,东躲西藏。镇上的大部分收入就靠计划生育罚款。村、总支、镇三级计划生育人员天天围着超生户围、追、堵、截。有一些超声的孕妇不敢去医院生产,就到诊所来生产。在茶棚这一片,没有宽敞的诊所,所以经常地有来生产的孕妇。由于白天忙一天,晚上还要检查药品器械,做好进药的计划。夜晚再碰上来生产的。往往没有睡觉的时间。为了把诊所搞好,决定我出资让朝霞去市立医院进修产科半年。回来负责接生。
朝霞走后,杨念文介绍来的刘雪梅干护理,技术比朝霞差多了。有时候还得我自己干护理,显得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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