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作的稳定,妻子也搬来了陶庄,开始妻子来了就住在医院里的宿舍里,孩子一来就住不开了,只好在上马街租了两间房子,计划把在家里跟着父母上学的孩子接了出来。孩子要上学,首先就要找学校。当时陶庄比较好的学校就是陶庄煤矿子弟学校,学校里收的是矿工子弟。但也有一部分关系户的子弟。矿小的教学质量比地方好,升学率高,要想上好学校就得求人找关系,但上矿小比较难。当时我人生地不熟,只好求我二姨帮忙解决。
秋假(那时候农村小学一年放四次假)开学以前,农村地里的庄稼收完了,旁晚的秋风有些凉。下班后,我和妻子一起去了二姨家求二姨帮忙。晚秋的天已变得短了起来,刚刚六点,夜色就笼罩了镇子,昏黄的路灯照在落满煤尘的路上,显得昏暗不清。路上的纸绡与树叶被秋风刮得满街飞舞。下班的工人们骑着自行车摇着车龄“叮铃铃、叮铃铃”的在行人的空隙中穿行。路两边的店铺里的日光灯从门窗里透出橘黄色灯光,撒在路面上,照出一片片明亮。赶夜市的小商贩挑着灯笼吆喝着卖商品。吃的、喝的、小儿的玩具样样都有。附近农村的社员趁工人下班的时间赶来买一些青菜、水果、粮食,他们都拥挤在路两边的灯光下。矿山小镇的夜晚呈现出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二姨家住在陶庄镇东南角,旷工南宿舍东边的陶庄镇卫生院宿舍。我们住在陶庄的西部的上马街,从西向东穿过陶庄最繁华的一段街道。下班的工人与小商贩、农民们争分争厘的讨价钱,有人为了几分钱争吵不休。有得拿农民的几棵青菜而互相争夺,展现出买卖之间争利于市赤裸裸的现象。我俩一边走,一边谈论今后自己的生活打算。虽然我有了工作,但是工资太少,大锅饭的工资是平均的,无论你的技术多高,工资差别也不会太大。无法满足家人的生活需要。妻子也想寻找挣钱的营生,可是难啊!“鹰多兔子少”,一个位子多个人竞争。
到了二姨家,她已经吃过晚饭。二姨一边给我们夫妻倒茶,一边问我们的生活情况。妻子说:“姨,我们来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能办就办,用不着求。”二姨笑着说。
“我们想把家里的孩子接过来上学,就是没找到学校。也托过几个人,都没办成。”我给二姨说。
“上哪里的学校好?”二姨问。
“我们住的地方离矿小的西分校近。”妻子答道。
“你们在这里坐一会,我去问问你黄二叔。看看行不行。”二姨说完就出去了。
黄二叔是二姨的女儿玉琴的老公公,他是陶庄矿小后勤主任(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过来有半个小时,二姨回来了告诉我们说:“你黄二叔说行。明天晚上,你夫妻俩来一趟,我领你们到你黄二叔家坐坐,认门,以后好找他。”
第二天下班后,夕阳西下,夜色弥漫,华灯初上,二姨领着我夫妻二人到了黄二叔家。他住在矿上的宿舍楼里。他与二姨是亲家,见面格外热情。二姨给我们介绍说:“这是你黄二叔,黄二婶。”
“二叔、二婶好?”我与妻子同时向黄二叔夫妇问好。
“这是我外甥和外甥媳妇。”二姨向黄二叔介绍我们。
“你们到我家来还拿东西?”黄二婶说着话接过我们手里的东西。
“他夫妻俩觉着第一次来,空手不好意思,”二姨解释着。
“三嫂,这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是什么关系。”黄二叔笑眯眯地说。接着又说:“小孩子上学是我该办的事,都是咱们自己的孩子,能办的得办,不能办也得想法办。你们把孩子带来交给我就行了。咱这样的亲戚再说别的就外了。”
“外甥,你二叔说了,你就把孩子接来吧。别忘了到学校写个转学介绍信。”二姨安排我说。
由于房间太小,坐的地方都困难,事办完了,我们就匆匆地离开了。
星期天,我与妻子骑着自行车回家接孩子,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风雨凄凄得路上行人很少,显得十分萧条。秋风横扫枯叶飘落,细雨绵绵带着阵阵寒气。岀了矿区,农村的道路还是泥土的土路,雨水落在路面上使路面变得泥泞。我们推着自行车行走在路边的枯草上,草叶上挂满了雨水珠儿,走了一段路裤腿就湿透了。轮胎上也沾满了泥和枯草叶,推起来十分费力。我们只好停下来用树枝投一投轮胎上的泥和草,再向前走。炉巷南边的山谷里,缥缈着微微地雨幕,一片雨雾蒙蒙。枯黄的树叶在风雨中不停飘落。淋湿的衣服裹在身上,又湿又凉。我们走在泥泞的土路上,累得满身是汗。
回到家中,孩子已准备好行装,父亲也在学校写好了转学证明。下午天晴了,西斜的太阳照在大地上,给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神圣的霞衣。
吃过午饭,我带着儿子,妻子带着女儿,返回陶庄。走到黄风口山口的时候,再一次坐在路边的石头休息,妻子想起了超生时的往事,长叹了一声说:“哎!人啊就像今天一样,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天。人也有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又有抬起头的时候,这次走黄风口不用再害怕了计生办的人了!”
“是啊!有阴有晴才是正常的天;有圆有缺才是正常的月;有升有落才是正常的太阳;人生有起有伏才是正常的人生。失败不是真正意义的完结,而是新的生活的开始。有探索、有追求、就会有失败。路途坎坷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淡然的心态;没有面对的勇气,没有战胜困难的智慧,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毅力。”
星期一,我请了半天的假,领着两个孩子在矿小找到黄二叔,他直接带着我们去了西分校。
西分校的校长热情地迎出了办公室:笑着说:“黄主任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这不是来求你了嘛,校长大人!”黄二叔笑着调侃着。
“哪里,哪里!你这一说,不是折脎微臣了吗!”校长双手一合,弯腰打揖把黄二叔让进办公室。
“别贫嘴了,把孩子安排了吧?”黄二叔说。
“黄主任,为你服务,无尚荣上,就是课桌太紧张。您得给想想办法。”
“你是说让孩子带桌子来?”黄二叔打诨说。
“您黄主任手下有的是桌凳,你就给几十套吧?”校长贪婪地说。
“我求你安排两个孩子上学,你就狮子大开口。课桌有,也得校长批条,不是我说的算。要不我把孩子领回去?”黄二叔笑着说。
“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要把孩子领走了,西分校就断奶唠!”校长故作害怕的样子。
校长连忙向门外喊道:“张老师!李老师!来一下。”
西边的办公室里走来了两个女老师。校长对她们说“这是黄主任的两个学生,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你俩一人一个班里安一个。”
两个老师领走了两个孩子,我对校长表示感谢,黄二叔说:“还谢他,咱被他黑了!张口就是几十套桌凳。走了,下午先去拉20套用吧!”
“谢谢黄主任大恩大德!”校长高兴地说着。
校长与黄二叔调侃着把我们送到校门外。
我与黄二叔分别后我心里想:看起来办事容易也办事难,黄二叔能安排学生,也得私下里拨给20套桌凳。公事私办,私事公办,这就是社会现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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