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人家,去吃饭不好吧?”我推脱说。
“是一个病人,病好了,表示感谢的。医院院委会的都去。你也去吧。”王姨对我说。
“一定是感谢你的吧?”我问她。
“是感谢大家对他的关心。”王姨谦虚地回答。
“是个什么样的病人,还想着谢大夫?”我好奇地问。
“一个月前,我去中心医院食堂去打饭。路过门诊,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大小伙子哭。几个大夫围着患者作难,我就把他带到咱医院治疗。病好了,他妈表示感谢办了一桌饭菜。”
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夏庄乡有个河北庄,村里有个叫丁洪利的小伙子,自小父亲去世,母亲把他拉扯长大。一月前咳嗽、发热,在村卫生室按感冒治疗三天,发热不止。午后加重,胸部疼痛。在陶庄中心院做了全面检查,经X线片、查血、做结核菌试验,最后确诊:“结核性胸膜炎”。由于中心院没有呼吸道传染病病房,建议到王开结核病医院住院治疗。
母子俩回到家向亲邻借了钱,第二天去了王开医院,几经周折,到了下午才挂号看病。大夫看了陶庄的检查、化验结果,又做了详细体检,诊断与陶庄中心院相同,收住院治疗。
大夫开完了住院手续,住院处告诉没有床位,需要等有出院的才能住进去。母子俩就找了个小旅店住下等床位。可是,丁洪利只检查没用药治疗,病情越来越重,高热不止,咳喘加重。
第二天一早,丁洪利的母亲就去住院处等床位,到了下午也没有等到。旅店里的丁洪利发起高烧,呼吸急促,口唇紫绀。丁洪利的母亲又扶着丁洪利去门诊找到了大夫。大夫给做了紧急处理,并告诉丁洪利的母亲:“孩子病得很重,胸腔积液压迫肺的呼吸,必须住院抽出胸腔积液。不及时治疗,会危及生命。本院没有床位,我打电话问过病房了,实在没有办法。我有个同学在田屯矿结核医院,那里的病人少,我给你写个介绍信,你拿着去找他,一定会给你安排床位的。”
丁洪利的母亲千恩万谢,拿了信,租车去了田屯。当时天下起了雨,风裹着暴雨倾盆而倒,路面上积满雨水,司机在风雨中开着车,车速很慢。到了田屯,已是晚上8点,大夫们都下了班,值班的是个年轻大夫,看了丁洪利的症状,通过仔细检查,告诉丁洪利的母亲说﹕“咱们这个结核病防治医院小,抢救条件比较差。在这里住院的病人都是病情比较稳定的病人。像你儿子这样的急性结核性胸膜炎,胸腔积液位于七八肋间隙之间,病情危重,在这里治疗没有条件。还是转到中心医院比较好。”年轻的大夫向丁洪利的母亲解释。
“大夫,俺是从中心医院检查完去的王开医院,王开医院没有床位才来这里的,你看俺这里有王开医院的大夫写的信。大夫你行行好就给俺儿子治治吧!”丁洪利的母亲哀求道。
“ 我不是不想给你儿子治疗,而是治不了。现在天不早了,你儿子必须立即治疗。我让院里的救护车把你们送去,我现在就给你联系中心院的大夫。”年轻的大夫一边给丁洪利的母亲解说,一边安排救护车。
他娘俩又被送到了中心院,夜晚在门诊的走廊里给予了临时治疗。传染病人,哪个科都不敢收入病房,怕传染别的病人。
天亮了,丁洪利的母亲抱着病重的儿子,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不停地向大夫们求救。大夫们急得团团转,没法安排病人,只有等院办上班研究特批病房,才能入院治疗。
早上七点,王姨去食堂打饭,听到门诊大厅里有哭声走了过去。值班的大夫正没有办法,看到王姨求助说:“王老师,这孩子病情危重,结核性胸膜炎。夜间两点从田屯送来的,院里没有专门的病区,没有办法安排住院。您能不能安排到你们那里治疗。”
丁洪利的母亲看到王姨的到来,象找到了救星。立即拉住王姨,跪在地上哭着说:“王姨,你救救俺孩子吧!俺从这里去了王开医院,在王开医院等了二天,又跑到天屯医院,从田屯医院又连夜回到这里,三家医院没有人收留俺。四天啦,俺跑断了腿、花了钱、好话说尽、头也磕了,就是没人给俺治病。医院越大,当官的定的杠杠条条越多。大夫不敢越过这些条条杠杠。墙上挂的是“救死扶伤,实行人道主义。”哪有人关心病人的死活。刚才一个好心人对我说,找找关系、走走后门、给大夫送红包。王姨,我是个农村妇女,又不识字,上哪走关系啊!王姨,你救救孩子吧!”
王姨看了看病重的孩子,饭也不打了,冒着雨,领着丁洪利母子找了辆车子去了煤矿医院。
到了医院,王姨亲自给安排了一间隔离病房。亲自动手吸氧、输液、胸部插管减压。在大雨中跑来跑去,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丁洪利病情稳定,又给丁洪利的母亲安排午饭,才回到门诊休息室去吃早、午一顿的饭。
丁洪利的母亲看着病情稳定的儿子,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经过一个月的中西医结合精心治疗,胸膜炎已痊愈,现在在家服抗结核药巩固治疗结核菌。
出院后丁洪利的母亲无法感谢王姨,在亲友的帮助下,在陶庄饭店定了一桌“谢医宴。”
宴席间,丁洪利在桌前給王姨磕了一个头,丁洪利的母亲说:“王姨,不是你给俺洪利治疗,俺洪利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女人还有什么活头。王姨,你不是救了洪利,你是救了俺娘俩。您的大恩大德俺终生难忘。永远记在心里。”
丁洪利的一个亲戚说:“王姨,你不仅医术精湛,您的医德更使人尊敬。现在的社会金钱高于一切,有一部分人为了钱忘了德。你看现在电视、广播、电线杆子上、厕所的墙上到处都是贴的野医广告,设法骗人。医院里看病要托关系、送礼,有的大夫伸手要红包,这是见而不怪的事。向您这样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大夫真是少之又少。”
通过这次谢医宴,我深深地意识到,一个医生不仅要有精湛的医术,更重要的是要有高尚的医德。象《大医精诚》所教诲的那样“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来疾厄求诊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蛮、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通一等,皆如至亲只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凶吉,护昔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王姨就让这苍生大医。
宴席后我把这一事迹写了一篇报道《谢王姨》刊登在《枣庄政协杂志》(因为王姨是枣庄市政协委员),王姨的事迹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好评。也成了我终生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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