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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稀往事(卷二 第二十五章 “老革命”)

时间:2021/6/24 作者: 道平 热度: 393893
  1988年夏天,全国各地的学生都在闹“学潮”,中国的铁路运输被学生影响的出现了半停顿的状态。全国各地的学生互相声援,拦截铁路。使铁路运输十趟列车九晚点,客车上人满为患。有时候从早晨等到下午都上不了车。车车超员,旅客上不了车,都在车站里等候着。

  农历七月,大暑天气,太阳无情地烤灼着大地,热的人们油煎火燎的感觉,心情烦躁。因有事,我必须去济南,一大早就去了火车站买票候车。买的是六点四十分的的车票,六点半检票进入了站内,车来了,列车上连行李架上都有坐的人,列车员连开车门的空间都找不到。列车停了有两分钟才打开车门,挤下来几个下车的人,候车的人每个车门都有十几个人,车上没有空隙,下车的人又少,候车的人上不去,就使劲的往上挤。列车已经超员,无论怎么挤,候车的人还是上不上去。列车不能开动,车站公安人员,站务人员只好强行拉开上车的人员,让列车开动。没上去的候车人员只好退到安全线外,等候下次列车的到来。

  到了七点十分,又有一批的候车人员检票进入了站台,站台候车的人员多了起来。大家焦急的等待着列车的到来,不停地向列车开来的方向看望。这时我 碰到了南常禇氏六续族谱的总经理禇衍浩,他到滕县为续谱做筹备工作。我们二人见面说了几句客气话站在停车线外等候着。晚点20分钟的一趟列车开过来,车上下来了极少的几个人,列车员等下完人直接关上了车门,一个人也没让上。列车开走了,引起了候车人员的一片谩骂。

  到了九点多又过来一趟车,列车严重超员,车厢里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列车又采取了只下不上,强行开走了。等车的越来越多,站台上挤满了候车的人,大家站在太阳下面,被太阳晒得心烦意乱,情绪不断的失衡。有些人开始谩骂,有些人说一些对社会不满的话。车站内的站台上一片乱哄哄的。车站的公安人员,站务人员尽最大的努力维持车站的治安。

  十点多又来了一列火车,列车一停,候车的人就挤到车门口扒住车门的拉手,拼命地往上挤。列车员看见人多,直接不开车门,让下车的人从反面的车门下车。上车的人发现后跑过去,那边的车门又关上了。候车的人群情绪激动,漫骂声沸腾。

  十点二十分又来了趟一列车,候车的人蜂拥而围。下车的人多一些,候车的人上去了一部分,但是一大部分人还是没上去。人们就不留余力的往上挤,上不去的人就扒着车门不松手,列车超过开车的时间,开车的铃声想过两遍,列车无法开动。站务员,公安员只好强行拉开或驱离候车的人员,以利于列车运行。这时衍浩正好手把着车门拉手,脚蹬着车门往上挤,被一个年轻的站务员拉下来。衍浩本想挤上去,突然被拉下来,心里很生气。没想到年轻的站务员向他凶巴巴地说:“看你能得,一个老头子还往上挤!”

  列车开走了,没上去车的人只好在烈日的暴晒下再次等下去。衍浩被拉下来,列车开走了,他那个气啊没法形容。平日里他说话口若悬河,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今天怎么能受这气!他回头一把抓住年轻的站务员说:“好!好!我能得,我能得!你说我能得,找你领导来!问问是怎么教育的你们这些工作人员的?毛主席提出为人民服务,就是你这样为人民服务地吗?”

  值班站长看到这边发生争吵,立即跑了过来,看到衍浩抓着年轻站务员不放手,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你是领导?好!你给我往济南打电话,问问铁路局的老陈,怎么领导地你们!拉游击打鬼子,一个班在西南角牺牲了十个人,就剩下了我们三人。今天他当官了,就领导岀你们这些不知道尊敬老人的工作人员。”衍浩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西南角的地方。

  “老同志,您别生气,他年轻,做得不对,我们今后一定加强教育。”值班站长赔着笑脸掰开了衍浩拉着年轻站务员的手。

  “站在这里,想起牺牲在这里的战友,让人心痛啊!我们班里最小的一个叫赵新力,才18岁,第一次上战场就牺牲在这里。”衍浩一边说着,眼里掉下沉痛的眼泪。

  “想当年,我们这些一腔热血洒在此地的人,今天被这胎毛未退的孩子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说我‘能得’!没有我们的‘能得’,你能在这里拿工资吃白馍吗?”衍浩用手指着年轻的站务员。年轻的站务员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怎么做好。

  “老同志,你别生气,年轻人不懂事,下次车来我送你上车。外边天热,到值班室里喝口水,再等等。”值班站长微笑向衍浩道歉。

  衍浩向西南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老伙计!安息吧!我们永远忘不了你们!”

  衍浩在值班站长的再三邀请下走向值班室,边走边说:“当时我们一个班,老陈是班长,我是班副,从西南角向车站佯攻,掩护三班从 北边进站,冲进鬼子在车站的老窝。鬼子把精力都对向了我们。我们一个班在鬼子机枪火力射击下就剩下了老陈,我和赵新胜负伤离 队。老陈现在是济南铁路局的副局长,他是个好人,还想着没死的战友,年年都来看望我们。”

  衍浩被值班站长请进了值班室,我只有站在太阳下晒着。过了40分钟,又来了一趟列车。大家又往车门根挤,衍浩在值班站长的陪同下,向列车的后部走去。衍浩向我招了招手,我便跟了过去。在列车最后一个车门,列车长站在站台上,向前方看着上车人员的情况。值班站长走过去说:“列车长,这里有一个老革命,麻烦你捎他一站,到滕县下。”

  列车长先上车,值班站长扶着衍浩上车,列车长在车上伸手向上拉。衍浩上车后向我招手说:“衍通你也上来吧?”

  我背着东西向他跑去,我到了车门口,被值班站长拦住了。“他是老革命!你也是老革命吗?你有什么资格享受特权?”

  衍浩坐在车长室里,喝着列车长给他倒的茶,列车开了。我不是老革命,只好耐心地等待后边的列车。直到下午两点才挤上北去的列车。

  后来我见了衍浩问:“二哥,我没听说你拉过游击啊?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又说得准确?”

  “我听围子村赵新胜啦过,他拉游击打薛城车站的情况。他一个村子的弟弟赵新力就牺牲在哪里。有时候,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得变通一下。”衍浩笑着给我解释道。

  “你这一变通,变成了老革命啦!”我调侃地说,后来我见了他就喊老革命。他听了就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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