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科门诊值夜班，经常忙到十几点，有时一夜得到休息。一夜不知来几次急性外伤，如社会上小混混子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紧急清创缝合。交通事故，建筑工人意外伤害，都需要紧急处理。重者转入病房手术处理，轻者门诊清创包扎。在外科门诊夜间会经常碰到一些小流氓，小混混无理取闹，也有不交治疗费的情况。虽然省级医院管理比较好，但社会上的亡命之徒还是存在。

　　我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天空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雨点砸在水泥地地面上“啪啪”的响。门诊楼下边的路灯显得昏黄，在雨夜里显得淡淡无光。下雨夜没有就诊的患者，门诊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值班的大夫护士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看电视，打瞌睡。外科门诊是司呈泉大夫的夜班。他正准备去大幅值班室休息，来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架着一个破头的患者来到外科门诊。

　　“大夫！给包包头！”

　　司大夫检查了伤口，开了收费单，地给他没说：“你们到楼下边收款处把款交了。”

　　一个小青年一把抓住司大夫的脖领子威吓说：“快给包，慢了老子放你的血！”其他几个人把司大夫围了起来，强迫司大夫给清创缝合。

　　司大夫见几个人是小流氓，推脱说：“别激动，我得到消毒室取消毒包，处理不好容易引起感染。”

　　走出了包围圈，进了消毒室关上了门，报了警。门卫接警后，又向派出所报警。门卫报警后没有直接赶到出事地点，而是等到派出所民警赶来才一同来到外科门诊。

　　几个小流氓见司大夫进去不出来，砸了几下门没砸开，知道司大夫躲起来了，就把门诊的墨水瓶、蘸笔、及诊疗用品砸了一地。

　　民警来了后，在大门口对天鸣枪示警，几个小流氓听到枪声吓跑了。雨夜里到处一片黑，找个地方一躲，避开了民警。民警来到现场，拍了照，做了笔录就回去了。后来就没有了下文。

　　那一次司大夫受到了惊吓，以后值夜班必定找个做伴的。我成了他最好的夜班的陪伴者。司大夫说：“禇大夫，社会上的小流氓都是亡命之徒，门卫不敢问、派出所也是鸣枪示警把他们吓跑。真的被他们捅上一刀子，受罪的还是自己。一个小医生死了也成不了烈士。咱们还是保命要紧。今后值夜班还是小心为好。”

　　为了多学点技术，我还是夜夜守在值班室里。我不是本院大夫，没有胸牌，来的病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有时候遇到了难题，我就以找本院大夫为由躲开，通知 本院大夫来处理。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钟，处理完几个换药的，正准备休息。四个人抬来了一个外伤患者来换药。是一个腹部外伤未能一期愈合的伤口。按标准换药收费50元，我给开了收费单让他们去交费，我就着手给患者换药。

　　打开腹带，漏出伤口，腹部有三处刀伤，上下两处基本愈合，中间的一处还下着引流条，拔下引流条，轻轻一压，有黄色的液体流出来，我问他们伤口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不住院治疗，其中一个人回答说：“我们是外地人，来济南做生意，我们是做烧鸡生意，我们做的烧鸡比其他人做的好吃，卖的价格便宜，销量比较好，引起了同行的不满。他们花钱雇凶把我弟弟砍伤跑了。派出所也没抓到凶手，半年多了，家里的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医院让我们在家疗养，没办法，只能隔天来换一次药，在家输液。”

　　我给患者清理了伤口，把伤口不健康的肉芽组织清理干净，下好了引流条，包扎起来。药换完了，可是交款的没来，他们要走，我说：“你们走，交款的还没来啊？”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对我说：“大夫我们先走，到楼下看看交完了没有，交完就送上来。我们是对面卖烧鸡的，你不是本院大夫吧？本院大夫我们都认识，他们对我们都很照顾，我们之所以晚上来就是想省几个钱。出门在外都不易，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咱们出了门就见面。”

　　他们说完就走了，我也没敢太追究。我不知道他和本院大夫怎样处理的关系，我当时也怕惹到麻烦，只好让他们走了。

　　到了第三天，他们又来换药，我开了收费单他们又没去交，我有些为难。上次给我说话的那人，把我拉到值班室，递给我一只烧鸡说：“尝尝口味，别嫌少，有需要到对面去拿，本院大夫都去拿。”

　　我不敢接，他直接放到了值班床上。无奈我又给他换了药。从那以后，他每一次换药都给我拿一只烧鸡，一共三次。就到了我转回病房的时间。总算结束了我为难的事。后来他怎么换的药，怎么和大夫们打得交道我就不知道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门诊锻炼，我看到了社会上不少见不到阳光的阴暗面。有的大夫收受礼品、现金见而不怪。不法分子的威胁、官员的傲慢、有钱人的叫阵，常常发生。作为一名医生面对来自社会不法分子的威胁，利益的诱惑。怎样处理好人际关系，即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又能出污泥而不染，也是一名医生的必修之课。

　　医生要以天使之心悬壶济世，以善良之本立身于世。但又不能脱离社会现实，只有在现实的生活中不断地修正自己，守住底线。做到大医精诚那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