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具体的日子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七月底),正是暑天,由于忙于地里的农活,天黑了一会子,地里看不见干活我才回家,天上没有月亮,一天的星星,没有一丝的风。我热的裤褂都被汗水浸湿了。回到家时妻子正在硬撑着身子烙煎饼,怕生产后坐月子不能烙煎饼了。我放下农具后就去做饭。一群如狼似虎的编外“计生人员”把我的家包围了。有十二队的禇衍石、九大队的张建礼、三星观的宋巨亮、还有我的西邻居褚福东。禇衍石、宋巨亮都是文革造反起家的人物,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被定为“文革的两类人物”,国家永不重用。他们在工农业生产中没有特长,只能找一些跟形势跑的工作干。找关系混成了编外“计生”人员。当然有本事,有事业心的人,忠厚老实的人也不去干这事。只有这种二混子为了眼前的利益,做一些专职人员又不愿干的事。
他们找到超生户不是做工作,搞好计划生育工作,而是抓人,拿东西,不讲道理。当时我年轻气盛,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我西院就是福东他三叔的院,隔了不到一米高的院墙。两家关系处的很好。他们听我打架急忙翻墙过来拉架,一看有福东,他当时就喊了福东的大哥福春。我和福春是老铁,自幼一起。听说有他弟弟,立马过来帮我拉开了编外“计生”四个人,并推了福东一把。几个拉架的把编外“计生”人员隔在了门外。妻子从西院的洪晨家走了,我也从洪晨的院子走了出去。从此走向了像黄宏演的小品《超生游击队》,成了超生游击队的一员。
我与妻子逃走后,引起四周邻居们的愤慨。我们走后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哭,邻居喊了母亲过来领走了孩子。几个编外“计生”人员把家里的吃的、用地、衣服都拿走了。只有一两自行车,放在大门外,“计生”的人想推。福春说:“我的自行车你推干什么,我剛骑过来的”。
福春把自行车推到了他家,第二天送给了母亲。气的邻居们骂这些人还不如当年的还乡团,像国民党的烂煎饼队一个样。见东西就拿。没人性。
其实他们不是国家的工作人员,是管理区(也叫片或点),私招的,专门干政府工作人员不愿干的工作。国家工作人员要按国家的法侓、法规去办事。违反了要负责人,受处分。招这些人用,有成绩是干部们的,犯了法或错误由它们顶包,临时工开除就完了。他们没有地方开工资,就靠他们抢拿老百姓的东西换钱发工资。抢多了工资加奖金,抢少了就没有工资。所以他们发疯似得抢夺老百姓的东西。
我与妻子由于事出突然,身无分文,我还赤着脚连鞋都没穿。只好躲到村西头王化军家里。过了有一个小时,估计编外的“计生”人员走了,我求王化军的妻子到我家里把我的鞋子拿来,并找来了妻子的几件旧衣服。新的都叫编外“计生”拿走了。为了不给王化军家落影响 ,怕编外“计生”人员以后找他们的麻烦,我与妻子连夜走向了“逃亡”之路。
夏天的夜晚又闷又热,一丝的风丝也没有。天空没有月亮,漫天的星星挂在蔚蓝地天空。蝉没命的喊着,青蛙也鼓起劲的叫着,惹得人心烦意乱。我劳动了一天,晚上又没有吃饭,加上与编外“计生”人员的冲突,又累又饿,筋疲力尽。妻子到了临产期,翻墙加惊吓,身体十分的虚弱。我扶着妻子,趁着夜色一步一晃的向西盲无目标的走去。到了西界沟,进入了沙沟公社的地界。我两人心情松了下来,离开了南常,他们就管不着了(因为他们不是计划生育专职干部),我们又自由了。于是我俩坐在靠河边的草地上休息。河里的流水“哗哗”的流着,我与妻子渴了,到河里喝了些河水,心里舒服多了。妻子挂念家中的孩子,怕小的哭。因为才两岁,没离开过妈妈。可是又不能回去,只是心挂两肠。
到了黎明的时候,气温有些凉,露水露湿了衣服,草叶上顶满了露水珠。我扶 着 妻子慢慢地向西走,因为妻子要临产,我们必须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种庄是我二姑娘的家,于是我就扶着妻子向哪里奔去。
西边天上的玄月,照在地上,一片晃白。路边的荒草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妻子走上一段就在草地上躺一躺。她实在太虚弱啦,但是不走不行,我强拉着、半扶着,走几步歇一歇,再走几步,再歇一歇。快天亮的时候,西边来了一块乌云,遮住了西边的残月,天地间黑暗了下来。黎明前的黑暗大概就是指的这时候吧。路上的坑坑洼洼看不清了,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摸去。妻子一边走一边呻吟着,我无奈的鼓励着妻子坚持下去。
生活啊,生活!你有多少苦难,又有多少甘甜!我相信天空不会永远阴暗,总有乌云退去的时候,蓝天上灿烂的阳光就会照亮大地,青草照样会鲜艳无比,花朵仍然会蓬勃开放;最后我们一定会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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