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庄煤矸石砖厂位于枣庄煤矿东大井的煤矸石山下。东大井已经停产,大量的煤矸石仍在自燃。为了利废为宝,建立了煤矸石砖厂。用煤矸石做成的砖坯温度达到煤矸石的自燃点,砖坯开始自燃,烧出的砖又省煤又坚固。
八月份天还有些热,我骑着自行车带着衣服和日用品去枣庄找张成社联系工作。离家的时候,太阳还火辣辣的射着大地。过了黄风口,天空上了云彩,在东风的催赶下,很快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刚到枣庄,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夏天的细雨淋在身上凉凉爽爽的,十分舒坦。
经过几番询问,找到了煤矸石砖厂。离砖厂有二里路就闻到了刺鼻的硫磺味,煤干山自然的煤烟刺激的两眼直流泪。路面上全是黑色的煤粉,虽然下着小雨,自行车骑过去还是轧起一层煤粉。轮胎和车圈很快就变成了黑色的。因为阴天,矸子山上自燃的煤烟直往下扑。使天空显得更加昏暗,大量的灰尘漂浮在空气中间。工人们在这污浊的空气中忙碌着。
这是一个半自动化砖厂,有三百多工人,是枣庄市最大的一家大集体性质的煤矸石砖厂。工厂里有高大的煤矸粉储藏仓,宽敞的制砖车间,几十亩地的凉坯场。高大的轮窑烟囱直插云霄,浓浓的黑烟漂浮在高高的天空,形成一片片乌云。煤矸石从高高的煤矸山上,通过传输带运送到粉碎车间,轧成煤矸粉,通过传送带送到煤矸粉储藏仓。储藏仓的下边是搅拌机,把煤矸粉和水搅拌匀后,送给制砖机轧成砖坯。砖坯通过轨道车,送到凉坯场凉干后,装到轮窑烧成砖。生产的时候,粉碎机、搅拌机、制砖机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
我问到了介绍人 张成社,他正在上班,因为是流水线生产,不能离岗。我在车间门外等到他中午下班。下班后我找到介绍人自我介绍说:“我是陶庄李长顺叫来的,麻烦您了”。
“不客气,你是三叔家的亲戚,我叫你大哥吧”。张成社热情的对我说。
他领着我走到一个公棚,找到一个工头说:“王师傅,我前几天给你说的有一个亲戚想跟你干几天活,这不来了”。
“好, 好,好!里边坐,里边坐”。包工头客气的招呼张成社。
“王师傅,我表哥刚毕业,没出过力,麻烦你照顾点”。张成社坦诚的对包工头说。
“好说,叫他跟你干去”。包工头顺口答道。
“谢谢王师傅,就麻烦你给安排安排吃住”。张成社交代说。
“好的,好的。你忙去吧,下午还得上班。”包工头客气的说。
“大哥,你 就听王师傅安排吧,我走了”。张成社说完就走了。我跟着包工头王师傅进了工棚。工棚是用烧坏的半成品砖磊的有一米多高,又向地下挖了一米,像农村儲存地瓜的大屋窖。屋顶是油毡的盖的。屋里的地面上铺着盖砖坯用的草苫子。临时工们都在这上面休息。
王师傅有五十多岁,光头,胖胖的,脸上有两道疤瘌,面容凶凶的,嗓门挺高。他看看了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禇衍通”。我回答。
“家那里”?又问道。
“薛城区南常公社”。我回答。
“和小张什么关系”?包公头像是审查似得。
“表兄弟”。我耐心的回答。
他指了指靠墙角的地方说;“你在那里休息吧”。
说完转脸看了看右边的人说﹕“老李,叫他下午跟你干,他是张成社的亲戚,有事你给张成社说,先干点轻的”。
“把谁换下来”?老李问包工头。
“赵三,叫他上窑”。包工头一边说,一边从腰里拿出十张菜票说:“给你五块钱的菜票,先去吃饭,一点半跟李师傅去上班”。
我放下行李,接过菜票,跟着李师傅去了食堂,我买了两份菜,给了李师傅一份。李师傅接了菜,立刻对我热情起来。
李师傅是柴胡店人,在砖厂干了三年了,与工头王师傅有亲戚,所以让他带班。李师傅个子不高,一米六、七的样子,虎背熊腰的,看起来有力气。圆圆黑脸,一双大眼,蒜头鼻子,一脸黑黑胡渣,说话鼻音挺重。不太爱说话,有点内向。一点半我跟着李师傅到了车间,张成社早就到了,他递给我一个铁钩子说:“李师傅,大哥刚来,不熟悉环境,跟我拉车子吧?”
“好吧,跟你干我更放心”。李师傅回答。
车间里潮湿,没有尘土。靠西边是砖机的流水作业线,中间有一行轨道,牵引车将轨道板车送到车间门外,由车间的人用铁钩子拉到砖机的流水线上去。一共三个人,另一个大家都叫他李老大,也是陶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混混子,又说又啦,不干活。张成社让我们排号拉,谁也不能少干。并告诉李老大说:“大李,这是我介绍来的,医院的李三婶子是他亲姨,以后你多照看着点。别犯浑,省了回陶庄不好说话”。
“我跟三叔的关系好着来,有咱哥俩,谁敢给他亏吃”。李老大油嘴滑舌的说。
“你别说人话不干人事”!张成社不放心的说。
“成社,我李老大喝酒好犯浑,不喝酒绝不犯浑。只要有我李老大在,没人敢动他”。李老大高狂的大声说。
到了第四天,张成社休班,干到十点钟,机器出了毛病。维修工开始修理,其余的人坐在一边休息。李老大走到我身边说:“禇老弟,去给我去买盒烟”。
“卖烟的就在食堂西边”。李师傅告诉我地址。
我去买了两盒普腾香烟,花了三毛钱,给了李老大一盒,给李师傅一盒。他们都没有给我钱。
第二天李老大又叫我去买烟,我又买了两盒,给李师傅一盒他没收。
第三天李老大又叫我去买烟,我把李师傅没要的那盒给了他。这时候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过来说,:“你是南常七大队的吧?我见过你,听说你是张成社介绍来的?我是后北常的,咱是一个公社的。你别给李老大啰啰,他又吃又喝又赌,欠账不还。是个不干人事的东西!”
同着李老大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既然是老乡,又对我关心,我对他表示感谢,和她拉了几句家常话。
一边的李老大对着女的说:“张爱玲,我那一回得罪你了,你说我的坏话!毛主席都说过‘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我们兄弟互相帮助有什么不好?谁像你,明知道我没有老婆,也不帮我解决一下困难”!
“李老大,你不要欺负我的小老乡,明天张成社来了我就告诉他,叫他收拾你”!
过了几天,带班的李师傅被调走了,换来了赵三,就是我来的时候把他换走的。听说李师傅回家了。
赵三有点驼背,身体少瘦,面相有点贼眉鼠眼的,特像电影里的汉奸。见了领导和正式工点头哈腰,又递烟又问好。见了临时工又黑又诈,天天下班喊临时工去吃饭,吃完饭他不掏钱。我有张成社罩着,他不敢喊我去吃饭,却想法给我借了十斤全国粮票(有借无还)。
赞(0)
最新评论